凤乘鸾的手掌,暗暗在袖中攥了攥。
若是没有这个人,她的确熬不过那段日子,更不要提复活阮君庭,杀了司马琼楼和沈星子。
若是没有他,她到底是每日望着阮君庭的尸体心碎而死,是诞下那个苦命的孩子时难产而死,还是最后被沈星子蹂躏而死,都不得而知。
他虽然一直将她当成试药的工具,当成杀人的一把刀。
可的确也是他,将如同死人一样的她,从泥泞中生生拉起来,然后拖着她,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活到了今日。
她直视他的眼睛,黑发黑袍随着周身威压乍起,美虽美,却美得入了魔!
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既救不了他,也改变不了他,再拖延下去,只会徒添不该有的纠缠。
“以后,没必要再将你那些好强加给我,我不会领情!你,我,道不同!”
凤乘鸾的声线,冷漠,没有一丝情绪。
说完,站起身,毫不犹豫,将身上沉重的大红喜服扯掉,只穿了淡红的中衣便要转身离开。
“小凤三!”身后的温卿墨,立时如惊慌失措的孩子般,撞翻小桌,一个踉跄将她从后面牢牢抱住。
他冰凉的脸庞埋进她头顶的发丝中,忽然间竟又像太庸山顶那样,软软地求她:“小凤三!你别走!你不要我了?对不起,我错了,我刚才只是不服气,我不该跟你动手的,你别走……你别走……你不要走……”
凤乘鸾回手想要推开,却没想,被他顺势一拉,整个人抱紧怀中,整个头被埋在胸口,笑吟吟道:“呵呵,小凤三,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是离不开我的。”
我特么什么时候说不走了?
凤乘鸾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听玄殇大旗那一头,传来一声催命般的猫叫。
门不知何时开了个缝儿,悄无声息钻进来一只大白猫。
接着,轰地一声!
一连排的十六扇雕花门全数被掀得七零八落,砸在玄殇大旗上。
门口,有人惨叫的滚跌进来,再然后,来人的杀意和威压,渗得她每一节脊梁骨都冻成冰碴!
完了!
阮君庭来了!不但来了,而且是提着浩劫剑来的!
完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她被摆成这个造型的时候来!
所以,温卿墨又是在故技重施,刚才那翻话,明明就是说给门外听的!
凤乘鸾想将头挣脱开,却被温卿墨的两根手指将脖颈脉门掐得死死地,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头顶上传来温卿墨朗声凉笑,“我就说这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运筹帷幄,黑白通吃,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模样!原来是你在给她撑腰!阮君庭,你果然复生了!看来那雕魂师的妖术果然奏效,可惜义父他老人家不能亲见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然必定更加喜欢!”
门口,阮君庭一袭猩红大氅,如雪的银发因方才闯进来时的震怒,丝丝缕缕垂过肩头和手臂。
他永远居高临下,永远骄傲,永远俯视众生,此时将剑立在身前,右手握剑,左手手掌撑在剑首上,并无什么废话,“放人,不要逼孤动手。”
这个姿态,温卿墨一看便知,他根本就没想跟他浪费时间,若是出手,就是大招,浩劫一剑那种,见山劈山,见海断海!
那多没意思!
“好啊,”温卿墨敞开手臂,居然真的将揉的头发都乱了的凤乘鸾给放了,之后对她温柔一笑,“去吧,反正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御苑马球赛,我没来之前,不要将自己许了别人。”
那言语之间,俨然是被人棒打鸳鸯,满是忍辱负重之情。
“你……,我……”凤乘鸾好不容易被放开,又被他这一句噎得只想一头撞死算了,只好求救地看向阮君庭,“玉郎……”
阮君庭看都不看她一眼,侧身让开一条路,“走。”
他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愿意废话连篇。
说的越少,心情越差。
现在都只剩下一个字了,那大概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哦。”凤乘鸾像猫爪子底下的耗子,灰溜溜从他身边经过,缩着脖子往外走。
可脚还没迈过门槛,便听温卿墨优哉游哉道:“阮君庭,你死而复生之后,有没有问过她,在无间极乐的那段日子,我们都做过什么?”
阮君庭本已随着凤乘鸾转身,脚下稍稍一顿,冷冷道:“没兴趣。”
“真的?她可是在那儿受尽了苦楚,而且,还生了一个孩子……”
嗡——!
浩劫剑出!
阮君庭悍然回身,一言不发,只将剑锋指向温卿墨。
凤乘鸾急死了,温卿墨的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她小心扯了扯阮君庭的衣袖,“玉郎,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们走叭……”
温卿墨也不顾忌那剑上罡风将黑发掀得翻飞,眯着深蓝色的眼睛道:“小凤三失了那孩子,痛不欲生,每日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听天由命,而衣不解带,日夜在床边照顾她的人,就是我。”
“有劳。”阮君庭根本没兴趣深究,收了剑转身就走。
谁知,身后温卿墨话锋一转,“但是,你知道,她难产之时,命悬一线,眼看便是一尸两命,是谁给她接生的吗?还是我。”
阮君庭的脚步便又停了。
凤乘鸾几乎听得见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