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很艰难了。”凤乘鸾将那一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爷孙俩各喝各的,又各怀了心事。
当年,梅兰竹在摩天雪岭,必定是与沈星子狼狈为奸,达成了某种协议。
凤乘鸾只猜到沈星子的筹码是送梅兰竹一个九方氏正统皇帝,却始终猜不出梅兰竹用来交换的是什么。”
当时的沈星子,在阮临赋只有六岁的身体里,不但朝中军中毫无根基,就连功力,也必定是大打折扣,否则岂会那么轻易被她给逃了出来?
他一切都要依附于肃德,必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为求自保,先下手为强,借梅兰竹之手,将她体内的相思忘转移到阮君庭身上,再将他卖给了九御,做了顺水人情。
凤乘鸾一杯接一杯,喝得有些晕,有些事,这些年来,始终想不通。
沈星子是个魔鬼,一向贪得无厌,任何人和他交易,必定都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从来没谁能全身而退。
他既然杀过阮君庭一次,又岂会轻易再放他活路,反而还送他一个九御皇位?
除非他有十足十的胜算,又或者,他从这场交易中,捞到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到底又在盘算什么呢?
凤乘鸾一想到那个住在阮临赋身体中的魔鬼,就不禁毛骨悚然。
不管怎么说,眼前最让她放心的,还是南渊。
这些年来,文有秋雨影辅佐,武有凤于归坐镇,景元礼那个猪头倒是始终与北辰相处地有礼有节,逢坑就绕,避其锋芒,集中精力休养生息,倒也令南渊从大疫之劫后渐渐复苏起来。
而真正令她担心的,反而是近在眼前的阮君庭。
她身中相思忘时,身边有他守护,尚且要那般狼狈,如今他体内的毒还有几分尚不可知,身边又空无一人,境遇只会比她危险千倍万倍。
朝堂深宫不比边疆战场,人心诡谲又不能单凭武力角逐。他没有一个可用的人,许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就没人替他去做。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站在他身边。
而这个身份,不能再成为他弱点。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决定再也不会让阮君庭在江山美人之间左右为难,再也不能让他为了她放弃一切。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永远是皇权纷争这个巨大漩涡的中心,永远无法独善其身。
只有将他推上登峰造极之地,让他的头顶再无旁人,让他的手中握有最强大的权力,才是守护他,守护他们的孩子的最好方式!
凤乘鸾喝得醉眼迷离,思绪纷乱,心中有些闷,有些疼,便晃晃悠悠站起来,竖起大拇指,“外公,好酒!我……出去转转!你这次一定要替我看好糯糯。”
“又去哪儿啊?小心半路被人砍了!”龙皓华喝得已经倒在凉亭凭栏上,闭着眼吼。
“不怕!我就是去……”凤乘鸾有些茫然,忽而一笑,“去看看桃花!再不看,就要落光了。”
她脚尖轻踏,出了迷罗坊,一路运了轻功,点过高低屋脊,如一只夜间巡游的枭,直入了山中。
远远的,那桃林小院已在眼中,其中并无灯火,该是无人前来。
凤乘鸾惦记着桃花,又惦记着那晚丢在这里的结发扣,借着酒劲儿,便有些一根筋,非要再寻个究竟。
可人尚未落地,腿上却是一软,差点倒栽葱。
八十年的陈酿,好大的后劲!
她扶了一棵树站好,按住脑仁儿晃了晃头,
一个恍惚间,背后疾风已至!
是杀手!
又来!
到底有完没完!
一刻也不让人清净!
凤乘鸾心底一阵暴躁,当下发狠,拔出头顶发冠的簪子,也不回头,反手便扎!
嗤!
一股血。
一簪从那蒙面人的眼珠子进去,直没入脑。
不是姜洛璃的魔化武士,也不是长老院派来的那些奇人异士!
不过,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来的正好!
她刚好满心的憋闷无处发泄!
全杀了便是!
凤乘鸾也不再问来者何人,借着酒劲,青丝飞扬,杀得狂妄,也不设防,招招取人性命!
这一路尾随而来的高手,三十余人,眨眼的功夫,便杀了个干净!
他们人数虽多,却不及魔化武士狂暴刚猛,也不如奇人异士那般套路诡异,完全是正规路子。
“怎么越来越怂了?”凤乘鸾心中犯了个嘀咕,俯身用尸体的衣裳擦了簪子,重新胡乱挽了头发,还不忘晃晃悠悠地要去桃林。
方才杀人时,还如末日修罗,这会儿,却醉得脚都抬不起来,刚迈出一步,就被个尸体给绊趴了下去。
谁知,就这么一瞬间,便有诈死的一人骤然暴起,带了倒刺的赤色短刀直刺后心!
凤乘鸾趴在尸体上,就地一滚,正面迎敌,那一刀稍偏,嗤地一声扎入左肩!
她闷哼一声,徒手抓住带刺的刀刃,抬腿兔子蹬鹰,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随着胸骨断裂之声,那人握刀的手一软,诈死变成真死,直飞了出去。
“混蛋!”
凤乘鸾爬起来,按住伤口,却不敢轻易将刀拔出。
这刀,打造地独特,通体赤红如血,不但刃上一排倒钩,还特意加了两道血槽!
若是直接拔了,这一刀连血带肉,不但疼痛非人,伤口也会扩大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