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阙仰头望着她,眨了眨眼,他不是很懂,从来没人教过他如何做人,更没人教过他,如何做一个王者。
“什么是王者仁心?”
“就是……”凤乘鸾也说不好,这中间的道理,太复杂,太过仁慈,就反受其害,太过严苛,又失了人心。
这其中的尺度,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拿捏得好?
“以后父君自会教你,但是否学得会,看你的悟性。”
听说父君会教,千阙小小的脑袋瓜子立刻兴奋起来,方才的紧张害怕都抛诸脑后,“我一定认真学。”
“嗯。千阙少君一定会学得很好。”
两人没走几步,前面便有皮靴踏地之声。
凤乘鸾握着孩子的手就是一紧。
赤蝎王来了。
明少商从拐角转出,身后跟着一队赤蝎行者,“凤魇公子,这是要带少君去哪里?”
凤乘鸾笑得好坏,“赤蝎王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两人上次乱石滩一战,都伤的不轻,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少君贪玩,深夜不肯回宫,在下奉大长公主之命,请少君回去早点歇息。”
明少商始终是个少有的高手,一身凶煞之气,千阙也始终是个孩子,正面交锋起来,的确是怕得很。
凤乘鸾将千阙护在身后,笑呵呵道:“巧了,刚好今晚君上想孩子,命我带少君过去见驾,赤蝎王,请让道。”
可明少商哪里会这么轻易被她摆出阮君庭就服软!
“呵,凤魇公子是紫极宫的客人,我等为主子办事的,不敢擅动,但这拐骗少君之罪,罪名可不小,在下刚好替大长公主掌管血狱,凤魇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过去坐坐。”
看来他们今天不会善罢甘休了。
姜洛璃这么急着要把千阙抓回去,不惜从阮君庭手里抢人,必定是想要掩盖方才的杀心!
可那脖子上的印记,既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千阙还是个孩子,尚无善恶之分,若是跟着那个疯女人,难保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模样。
凤乘鸾本来还客气一下,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把人交出去了。
她将身后的孩子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大长公主的血狱,我凤魇是早晚要去见识一番的,但是怎么去,还由不得赤蝎王在这里做主!”
她通身紫红鸾服轰然鼓动,明少商一众也唰地拔了赤蝎尾。
两厢大有就地一战之势。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高声道:“帝城之内,紫极之前,居然有人敢强抢少君,看来大长公主的赤蝎行者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是倦夜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大队锦鳞卫。
他见凤乘鸾,点头会意,“君上见凤魇公子去请少君迟迟未归,担心少君淘气,特意命在下出来相迎。”
双方的实力对比,立刻倒了个个儿。
明少商见真的已经惊动了君上,若是再动手,公主那边就更加没法交代了,只好收刀。
“呵呵,既然锦鳞卫大统领都来了,看来的确是在下误会了,凤魇公子原来不是拐骗少君,是真的奉旨行事。”
他两眼发狠,望着凤乘鸾,“下次还请说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凤乘鸾也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千阙的手,“赤蝎王将心都操·到紫极宫门口来了,我若是再不领情,可就说不过去了。”
千阙抱着她的腰,从身后探出头来,淘气对着明少商伸舌头,略略略略……!
他眼中方才那些幽蓝色的光,已经彻底消散,一双凤眸,乌黑闪亮,重新又只像个淘气的顽童了。
——
千阙被锦鳞卫浩浩荡荡护送进了紫极宫,见了阮君庭,先是低着头。
等到左右都退了,立刻一头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腿,“父君,我是您的孩儿,不是姜洛璃的孩儿!我不是野种!”
阮君庭:“……”
他瞪了眼凤乘鸾。
谁说好了不惹祸的?
你现在把这么个黏糊糊的小东西丢给孤,你让孤如何处置?
凤乘鸾假装没感受到他的薄嗔,道:“少君受了委屈,想找父君做主。”
阮君庭心中始终膈应千阙是姜洛璃的野种,现在却抱着他的腿喊爹,还自称不是野种,难道还要真的认了这便宜儿子不成?
他冷冷用手将孩子拨开,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却不理千阙,只对凤乘鸾道:“公主是千阙的生母,她教育儿子,已经闹得整个帝城不得安生,你也跟着她闹。”
“什么生母!君上可见过母亲如此教育儿子的吗?”凤乘鸾上前几步,拨开千阙的头,将那小细脖子亮出来。
上面之前掐红了的手印,现在已经变成紫黑色。
“她是想弄死他,又怕被你知道!”
阮君庭见了那手印,好看的眉头也是立时一皱。
再看千阙雾蒙蒙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祈求他的庇护,心就立时软了。
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不但喜欢,而且第一眼见了就喜欢。
他看着他,就像看着小小的自己。
若是在大街上,在茫茫人海中,见到这样的孩子,必定是喜欢的爱不释手。
可他偏偏是姜洛璃不知从来找来的,强塞给她的儿子。
这孩子的存在,就满是阴谋,满是算计,满是不可为人道的恶毒伎俩!
他见了他,就如见到姜洛璃般恶心!
“父君,我真的是您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