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少商带人,策马疾驰,追向凤乘鸾的方向。
可还没追出多远,便见水长吟已经在前面等着。
他的轻功向来好,后出而先至的事,干了不是一次两次,明少商并不奇怪。
“长吟,那一头的事,这么快就办完了?”明少商勒马,明知他没那么快事成,却偏偏揶揄一番。
水长吟双手拢在袖中,“少商,眼下情形非常,你我同袍多年,对彼此应该是心知肚明,何必还说这些气话?”
明少商见他话里有话,便命左右原地待命,自己下马上前,将手按在腰间嵌满宝石的赤蝎尾上,“有什么话,快说,我赶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目光有些一去不返的决然,“此时若是再不说,将来,怕是没机会了。”
水长吟浅青色的衣袍,随着步子悠悠流转,“你既然明知是不归路,为何还要来?”
“有的选吗?公主若是能成事,我明家,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败了……”
这一声,颇有道不尽的心酸。
水长吟长长一叹,“我虽孤身一人,却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公主生性自负,如今以这等手段上位,飞鸟尽良弓藏是早晚的事。”
他说这番话,明少商到了有了些许共鸣,绷紧的身子也没再那么戒备。
水长吟见状,不失时机地从袖中掏出装了天仙舞的木匣,递到明少商面前,“不过,命运并非已经注定。少商兄,你可有胆,搏上一搏?”
明少商两眼微微一亮,“这是什么?”
“痴心蛊王,天仙舞!公主在上面滴了些血,本是给君上准备的。此时只要你再在上面滴上一滴血,盖住公主的气息,凤三爷就是你的。”
“……!你好大胆!”明少商按在腰间刀鞘上的手一凛。
公主让他拿这东西去对付君上,他竟然敢阴奉阳违,拿到这里来!
水长吟却不怕他手中的刀,微微靠近,“呵呵,少商,你我之间,还用这么遮遮掩掩吗?你在樟台,第一眼见了那凤三爷,就经常魂不守舍,我是早就一清二楚了的。”
“……!你胡说!”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事!
明少商自然不会承认。
“口是心非的人,我见得多了,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耳目。那天,你撕了她的衣裳,就被她迷住了。乱石滩上,你又手下留情,被她打得半死,却也不舍得对她痛下杀手……,这些事,公主不知道,我却知道。”水长吟诡秘地笑,将天仙舞又往他面前送了送,“所以,今日,我是来成全你的。”
明少商的眼角一阵狂跳,压低声音,“水长吟,你疯了!!!你敢背叛公主!”
“没错,我是疯了!不疯魔,不成活!”水长吟两眼,亮得几乎妖异,“你既然对那人动了心,又本没有十足十的胜算,今日的任务就是必死!慷慨赴义,还是抱得美人归,这还用选吗?”
“我……”明少商无言以对。
杀人刑讯,水长吟不如他雷厉风行,心狠手辣。
可论及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他远远不是水长吟的对手。
水长吟,再次将天仙舞送到了他眼皮底下。
明少商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木匣接过。
“那公主那一头,你怎么交待?”
水长吟见他收了,松了一口气,轻轻拢了拢掠过肩头的长发,“呵呵,君上实力深藏不露,你我连他真正出招时是何模样都没见过,更遑论究竟那一身神祗纯血到底身怀何等盖世神功了,你以为,我会真的傻到去给他下蛊?”
姜洛璃到了如今这个份上,都不敢亲自动手,他水长吟用脚趾想,也该知道那是何等凶险之事。
温卿墨,分明是挖了个大坑,就看他们跳不跳。
他之前若不是多了个心眼,追出去探了他的口风,恐怕这会儿,就真的跳下去了!
水长吟立在一路烟尘之中,送走了明少商一行,这才屏足内息,对着自己心口,便是重重一掌!
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之后,便一路踉跄,返回长秋宫去。
——
此刻,姜洛璃正坐立不安,两眼时时望着门外,等着水长吟回来告诉他事成的好消息,或者哪怕是紫极宫那边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也好。
然而,派出去的人,回来时,禀报的都一样。
今日休沐,君上从迷罗坊回来,就一直泡在汤池里睡着。
他如此放松警惕,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可为什么到这会儿,水长吟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姜洛璃眼皮儿不停地跳,却也不敢言行举止太过反常,以免被紫极宫的耳目看出名堂。
她立在殿门前,佯作赏花,一双眼珠子却按捺不住的骨碌碌乱转。
终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也不等通传,亲自冲了出去,“你回来了!”
可她抬头,来的人,却不是水长吟。
“公主,这么快就想我了?”温卿墨将姜洛璃几乎扑上他胸口,又如被人点了穴道般停止在半空中的一双手拨开,问都不问一句,径直入了殿内。
“怎么是你?”姜洛璃屏退左右,提着裙子紧跟了进去。
“不是我,那么公主现在想看到谁?水长吟,还是明少商?”
温卿墨又懒懒在她罗汉床上坐下,靴子也不脱,就粗暴地踩了奢靡织锦,“明少商回不来了,公主心里有数,但水长吟,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他将手掌捂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