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满爷在四方桌边敲着水烟筒里边的烟灰,闻言也嘱咐两个儿子说:“你嫂子身体不好,让我知道你们谁惹她气着了,我拿烟管抽死他。”
王必光语音一噎,只得闷头吃东西。
不一会儿,王必标又将蔬菜带了回来说:“嫂子说了,姐姐家也给了她很多菜,这些菜让我们自己留着吃。”
吉满婶疑惑的看着老伴问:“如今的反季蔬菜很便宜吗”
吉满爷懂得老伴的意思,知道她是心痛女儿花太多钱,他悠哉的吐出一口烟说:“你管她做什么,八成是不花钱的,不然也舍不得送这么多。”
吉满婶心想也是,她知道女儿家里的情况,只担心她一时头脑发热,不顾家庭的情况就花大把的钱买了蔬菜回来送给她。
女儿是什么性格她太清楚了,就是那种只顾眼前爽快不管今后艰难的人。
清明前后,只要出了太阳,后山的茶叶就会疯长,人们也就会争先恐后的去茶园摘清明茶。
苏青桐跟着母亲去后山摘茶叶时,后山正一遍热闹,七八个女人手指翻动,飞快的采摘着嫩绿的茶叶,嘴里也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生产队长的老婆俞秀梅正在大声的笑骂着周志东的老婆毛姿:“毛姿妹子你这个蠢货,让你男人挖土啊,你不知道学他一样坐在那里玩耍啊你是生得贱吗还是低他一等啊,你什么事情都抢着做了,让他一个大男人习得白白净净的好找野女人吗”
周志东正从妻子挖的土块里边捡杂草树根,闻言站起身来骂道:“俞秀梅,你吃饱了撑的,是不是看上我了,故意在我老婆面前挑拨离间”
俞秀梅不屑的说:“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又不是发癫,怎么会看上你一个让老婆挥锄头挖土,自己蹲在一边捡树根杂草的货,只怕在床上也是躺在下边不肯出力的,我找你干什么做摆设吗”
周志东笑骂道:“俞秀梅,你要不要试一试,我保管让你哭爹叫娘喊救命,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上边的还是下边的了。”
“你还有那个本事先掏出来给我验验货,别是个银枪蜡样头,我可不是毛姿妹子,就看中了你这块皮,那得有真本事才行。”
她话音一落,周边的女人都哄堂大笑。
乡下女人向来豪放,也根本没有忌讳,听说原先在生产队上工的时候,俞秀梅还跟几个女人合伙脱过男人的裤子,就为了鉴定某一处的大小。
在齐眉生产队的妇女中,俞秀梅算得上一个相当泼辣的女人,那些脸皮薄点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周志东还真的说不出话来,难不成真的脱了裤子给她验货吗。
毛瓷看了身边郁闷的丈夫一眼,笑着维护他说:“他闪到腰了,使不上力气,别让他挖一锄头土把腰给折了,到时候还要花钱治病,人也跟着受罪,是我不让他挖土的。”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引得山上的女人们再次哄堂大笑,男人的腰向来是代表肾,肾不好又说什么征服女人的大话。
周志东微微的皱起眉头,嫌弃的看了妻子一眼。
果然,另外一个女人出声了:“就说你们家的男人最没用吧,你还不信,你看看他不是今天脚痛,就是明天腰痛,要做事了就这里痛那里痛,也就你这卵陀相信,他分明就是拿你当牛做马用,你还心甘情愿的任他骑来任他打,到时候你磨成了黄脸婆,他还白白净净的招三惹四,你就哭都哭不出来了喽。”
“可不是,有个男人不用,要来何用。”
周志东在七八个女人的夹攻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毛姿感觉到丈夫的不快,心里暗恼这些女人的嘴巴实在讨厌,就笑着骂回去:“我愿意,关你们屁事我自己的男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要看不惯别看。”
她这句话惹来别的女人的轮番轰炸,不过终究是再也没有人笑话下去了。
苏青桐看着一身汗水挑着树根,提着锄头往山下走去的毛姿阿姨发呆,她身后跟着的丈夫周志东只提着他自己脱下来的外套,两个人如影随形,看去十分的恩爱。
但事实上是,俞秀梅一语成谶,毛姿阿姨最终因为丈夫出轨而自杀身亡,留下一对几岁的儿女孤苦凄凉。
苏青桐有时候觉得看透别人一生的感觉很不好,就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结局,所以总让她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