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在他面前大声的刘桂花突然跟他对呛起来,苏三祥一时半会愣住,也忘记了要给外面的人开门。
什么叫做他不能骂,他骂苏半夏怎么了,他生她养她,骂她几句怎么了,她就是没有仁义的东西,怎么跟他说话的。
当爹的教训女儿,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他想教训就教训,何况,他是没有理由吗?他的理由非常充分,苏半夏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坏东西。
也不看看刚刚是怎么跟他说话的,什么叫做‘不准开,’苏半夏有资格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吗?
她没有。
“爹,你要打我。”苏半夏放下手中筷子,扶着桌子站起来,昂起头来与苏三祥对视。
黑乎乎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苏三祥。
黑沉的眼眸,让与之对视的苏三祥心虚的扭过头,不敢与苏半夏正面相对,他一个当爹的,在孩子的面前气势弱了。
苏半夏的嘴角难得呈现一个嘲讽的浅笑,她爹,不愧是苏立勋和李根英的儿子,某些劣根性遗传了十足十。
遗传,这个来的。贯穿古今,学贯中西,放她出去,绝对是秒杀多人的大文豪一个。
学会的东西,还没用到别的地方,先用在形容她爹身上,是爹的荣幸,也算是她的一种悲哀。
苏三祥扭头与刘桂花对视上,一瞬间觉得他的反应不对。
苏半夏是他的孩子,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就像他爹娘,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他也一样,都是对的,当孩子的,没有资格质疑爹娘。
同床共枕多年,苏三祥的表情一变,刘桂花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做什么,一个男人,混到苏三祥这个份上,整个村子里少有。
过去十七年,刘桂花从不说一句苏三祥的不是,她心疼他,更心疼孩子,所以为了整个家庭,愿意委屈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她愿意隐忍,现在她不会再惯着苏三祥。
“苏半夏。”一字一句,好像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仇人一般。
“爹。”应了一声,冷冷淡淡。
谁说在小亮屋中学习了不少,气势增长不少,但让一个听话习惯了的人因为一件对她来说不算特别大的事情彻底爆发出来,目前来看还做不到。
虽然气势达不到最强的状态,却足以再次将苏三祥的气势给打压下来。
再次跟苏半夏正面对上,苏三祥的气焰被压制,无法用当爹的身份占据上风。
沉默许久的刘桂花,在苏三祥酝酿一会儿准备重新出招的时候,终于出声,“苏三祥,不准开门。”
“话我放在这里,你今天要是敢开这个门,我就跟你和离。还有,你要是敢动孩子一根汗毛,我同样跟你和离。”
狠话放下,刘桂花重重的放下碗筷,端坐在一旁,等着苏三祥的反应。
面对从未见过的苏半夏和刘桂花两人态度,听着刘桂花撂下的狠话,苏三祥彻底愣住,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语。
和离,“说的什么话,什么和离,刘桂花,我们成婚十七年了,你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提和离,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苏三祥脱口而出。
“苏三祥,我很清醒。”一字一句,用全力告诉苏三祥,她是认真的,只要他敢,她也敢。
孩子都保不住了,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没用的男人还不如不要。
“你……”苏三祥不敢置信的指着刘桂花。
心里震惊的人却不敢有任何的行动,只敢用眼神死死的盯着刘桂花,对方表示拒绝跟对方有任何眼神交流。
转头看向最先挑起矛头的苏半夏,同样没有给予他任何的信息。
视线转向没说过话的苏迎春,对方避开,不愿意与苏三祥交流,苏实秋和苏忍冬同样不予回应。老婆和孩子同样的态度,苏三祥颓然坐下。
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想不明白。
门外,李根英的叫声依旧存在,从呼喊变成唾骂,骂苏三祥、骂刘桂花、骂四个小的,一家六口人,没人幸免。
不孝顺、没良心、狼心狗肺……只要是能想得到的骂人的话语,统统用在一家六口的身上。
听着外面的叫骂声,刘桂花冷冷的说了一句,“苏三祥,你听听,你听听啊,你孝顺的老娘是怎么骂我们的。”
“骂你我也就算了,孩子呢,孩子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要那样子唾骂我的孩子。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要是还知道心疼孩子们,今天这个门,你要是开了,就给我去讲清楚。”
“苏三祥……”
每一个字仿佛在苏三祥的身上划下一条条刀口。
曾经觉得父母骂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刘桂花一说,心中生出了动摇。
苏实秋和苏忍冬两兄弟冷眼看着苏三祥,默默的发誓,他们兄弟两人,绝对不要跟爹一样窝囊,护不住妻儿。
他们做错了事情,爹娘打骂理所当然,但无理由的谩骂,他们拒绝接受。
屋里的沉默与外面的叫骂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外的李根英,越骂越起劲,越骂越难听,甚至诅咒起苏半夏来。
就是苏半夏那个灾星、烂货,世上那么多人死,她怎么就不去死呢,她怎么就还有脸有皮的活着呢。
住在旁边的邻居探出头来,在自家的院前附近听着。
李根英和苏立勋对苏三祥一家的态度,村里谁不晓得。偏心眼都偏的没边没际还是好的,三天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