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伯夫人没有在海棠院多留,很快就带着金妈妈和秦曼等人离开,之后又让人来把宣哥儿裹了出去。
海棠院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柔额头上都是冷汗,她捏着帕子擦了擦。
刚才婆婆那个眼神,她看懂了。
婆婆怀疑她,但最后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推出郑奶娘去顶罪。
然而,这事儿她是真不知情,为什么宣哥儿早不起疹子晚不起疹子,偏偏是在见了她之后。
姜柔不由得想起自己回府之前,丽娘问了她一句宣哥儿最近好不好。
然后原本好好的人,她一回来就不好了,甚至都没多会儿就死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丽娘?”姜柔在小榻上坐下,脸色仍旧苍白,显然还没从秦宣的死这事儿上缓过来。
彩芹闻言,怔了怔,“怎么可能呢,丽娘是宣哥儿的生母……”
“如果不是她,那就只能是我。”姜柔看着彩芹,“你也觉得是我?”
“不不不!”彩芹忙摇头,“少夫人怎么可能谋害宣哥儿呢,而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身上起疹子,没准,是吃坏了东西过敏,可见夫人让把郑奶娘送去顺天府不是没道理的。”
“可我还是觉得哪不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儿天阴的缘故,姜柔总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
……
中秋佳节,各衙门轮班休沐,街市上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临街的一家酒楼,秦显正陪着几个朋友好一番畅饮,忽然听得楼下有人在议论。
“哎你们听说没,武安伯府养在世子夫人院儿里的那个外室子死了。”
“死了?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不知道,只知最后是个姓郑的奶娘被送去了顺天府。”
“嗐,这不一听就是去顶罪的么?”
“那可不,这世家后宅啊,阴私多,牵扯也多,就算真抓到凶手,总会为了这样那样的利益忍下来,最后找个替罪羊顶了罪完事儿。更何况,那位还只是个外室子,又不是嫡子,比起利益,小命随时能舍。”
秦显听到这儿,脸色顿时大变,匆匆忙忙跟几个朋友打声招呼就朝着楼下跑。
回到府上时,下人们来来往往地顺着游廊和夹道穿梭着,忙碌着,全都在为了晚上的中秋赏月宴做准备。
没瞧见谁的脸上有异样。
秦显暗暗松口气,想着大概是外头百姓们胡编乱造恶意中伤伯府,宣哥儿才一岁不到,每天都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奶娘们吃的喝的,全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食材,哪里会出问题。
然而,等他一脚踏入海棠院,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庭院里没人,连个洒扫丫鬟也不见,西厢房门窗紧闭,再听不到往日里令人心软的咿咿呀呀声,唯独正屋的门开着,但隔了夹板帘栊,瞧不清楚里头的情形。
秦显心神一凛,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抬步前往西厢房,站在房门外敲了敲,里头没人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正屋这边彩芹听得敲门声,忙打了帘子出来,就见秦显站在西厢房的廊下。
“世子爷……”彩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宣哥儿呢?”秦显冷着脸问。
“宣哥儿他……”彩芹不知如何说,双手无措地绞着。
“我问你宣哥儿呢!”秦显语气加重,怒气也加重,一双眼睛像要喷火似的,大步流星走过来,直接揪住彩芹的衣领,“我儿子去哪儿了?”
“世,世子爷……”彩芹红着眼眶,说不出话。
“宣哥儿死了。”里头传来姜柔的声音。
秦宣闻言,一把松开彩芹,直接撞开帘子走进去,冷眼盯着坐在小榻上的姜柔,“怎么死的?”
姜柔道:“母亲已经让人把谋害宣哥儿的凶手送去了顺天府,怎么死的,你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就知道秦显不会善罢甘休,她尽量地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露怯。
“姜柔,你敢说宣哥儿的死跟你没半点关系?”秦显怒咬着牙,冷冰冰的视线恨不能化为实质将她刺穿。
“我为什么要害他?我……”姜柔本想说,自己已经怀上了,她犯不着跟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一般计较。
可若是这么说了,似乎更会越描越黑。
因为她怀上嫡子了,所以见不得外室子,怕他受宠太过抢了原本属于嫡子的东西。
这个动机,足以让她变成杀人凶手。
可是,她真的没有!
她承认自己曾经的确有无数次地想冲到西厢房掐死那个小贱种,但也仅仅是想想而已,要真让她杀人……在乡下那会儿,她看到人家杀鸡都会吓得直抖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心虚了?”秦显靠近,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双目赤红,“等我找到证据,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松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秦显力道很大,姜柔被掐得险些喘不过气,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咳。
……
因着差了人去武安伯府送节礼,所以肖府这边差不多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的消息说宣哥儿死了。
“死了?”
妙言轩内,姜妙让人接了姚氏来过中秋,先前母女俩正说着话,陡然听得这么一则消息,姚氏脸色就变了,“怎么死的?”
回话的正是送节礼去武安伯府的元奎,他道:“听闻是奶娘照顾不周,那奶娘已经被送到顺天府去了。”
姚氏急道:“那柔娘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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