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府。
御卿晚回府后,直接回了御长清安排好的别苑中。
夜间风凉,屋内昏黄的烛火下,女子坐在窗前,静心绣着一件黑色外袍。衣领和袖口处为一寸宽的暗红色镶边,银丝勾勒出精美云纹纹样。在袍子下摆处,火焰暗纹由下至上蔓延,炸裂的细碎‘光点’带着肃杀之意,足可见她绣工了得。
御卿晚的大丫鬟姳岚双手交叠于小腹前,立于她身侧笑道,“小姐,这件袍子您可是足足绣了三个月,等您入宫后见到皇上,他定会很中意。”
御卿晚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锦缎布料,摇头轻笑。
窗外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姳岚蹑手蹑脚走至雕花木窗前,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看,只见一只野猫窜过。
她松了一口气,回身说道,“小姐,原来是咱府上进了野猫,赶明儿个奴婢去跟大公子说一声。”
下一刻,她瞳孔放大,被吓到花容失色,御卿晚不见了!
桌面上烛火摇曳,而那件被她家小姐视为珍宝的外袍被扔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姳岚小跑至门前,猛地推开门,只见院中守卫皆倒在了地上。
她双腿颤抖着朝外奔去,“来人呐!快来人啊!小姐不见了!”
御府下人瞬间被惊醒,赶忙起身穿衣奔了出来,各处灯笼亮起,在管家的带领下四处寻找御卿晚。
御家某间废弃的院落中,御卿晚被人捂住嘴带至此处,一路上尽管她使劲挣扎,奈何对方力气很大,根本挣脱不开。背部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头顶,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唔唔唔!你是什么人!快些放开我!”
御卿晚声音含糊不清,对方带着她落地之后,很快松开了手。
她狼狈的大口喘着气,深闺千金的优雅形象消失无踪。
“晚晚。”
低沉的呼唤声很是耳熟,甚至在两个时辰前她才听过。
御卿晚动作僵硬的转过身来,“世世子?是你!你为何要深夜闯入御府?”
“为了见你。”
面对喻子晔眼底浓烈而炽热的情意,御卿晚呼吸都有些颤抖,急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世子爷,你有凌云壮志,我有似锦前程,八年前,臣女就对世子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
“若你愿意,即便违逆我的爹娘,甚至跟整个皇室作对,我也会把你娶回家,做我的世子妃!”
喻子晔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抱歉,臣女不愿意,臣女要的是滔天权势!”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喻子晔而言,犹如万锥刺心。
御卿晚拨开他的手,昔日潋滟眸光,如寒冬初雪飘扬,无声无息,雪落尽后,寒冽刺骨。
“我会用整个天下,来证明给你看,我喻子晔不输任何人!”
先动情之人,难免会情不自禁地自作多情。
他落寞转身,睫毛轻颤,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不让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他那么倔强,又怎会把受伤后难过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等等!”
他的心情随着御卿晚的只字片语起起伏伏,原本冷却的心再次震动起来,他欢喜回头,却见她拿出了八年前他赠予她的忘川玉石。
暗红色的莲花型玉石剔透如初,但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怕是从来都只有他的一厢情愿。
“世子爷,这个还给您。”
“呵!本世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有收回来之理,留作纪念吧。晚晚,保重。”
脸上开心的笑容瞬间变得苦涩,他径自转身离去,脚下步伐不再有半分停留之意。
莲花玉石静静躺在御卿晚白皙的手心中,下方垂挂的银灰色冰丝流苏穗子随夜风飞扬。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御卿晚浑不在意的将‘忘川’收起,拢了拢肩上披风,只是抬头时脸上泪痕犹在。
院外传来家丁和丫鬟们的呼唤声,她不急不缓朝外走去,荒凉的院中恢复一片死寂。
“子晔。”
喻子晔刚翻墙出了御府,便听闻前方的呼唤声。
冷冷清清的银白月光下,苏蓁怀抱一细长木盒,冲着他微微侧头,低吟浅笑。
“阿宁?你怎会在此?”
“跟我走。”
“今夜我不想赏月观星,也不想喝桃花酿。”
“临安侯府世子爷可是千杯不醉,我哪能灌的醉你?”
“那你想做什么?”
“太傅府后山的桃花开了,走吧,我烤银鱼给你吃。”
喻子晔点头,苏蓁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前扯住他的胳膊,朝着太傅府后山的方向飞去。
二人来到了当年初相识的那条小溪旁,喻子晔坐在较为平整干净的石块上,静静看着她寻好干柴火将其架起,再挽起裤脚,跳进溪水中捞鱼。
苏蓁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丢了不少银鱼上来,喻子晔低头看着那些鱼在他脚边扑腾,原本黯淡的眸光亮了起来。
连它们尚且都有求生意志,他又怎能一蹶不振?
“今夜本世子心情不好,就不杀生了,你们也快回家吧。”
苏蓁看着她辛苦抓到的鱼又被喻子晔丢回水中,且迅速逃离她身边,顿时哭笑不得。
“大哥!你在宫宴上吃的不少,我可是跟着御长清在宫里折腾了一晚上,都快饿死了!”
喻子晔斜睨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牛皮纸包。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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