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站在牢门外怒目而视,“一群蠢货刑部大牢被人下药迷晕,这种丑事若是传出去,我们刑部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原本换好官服打算进宫赴宫宴,谁知闹腾出这档子事
牢头上前作揖,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吴大人息怒方才属下有事儿出去了一趟,万万没料想会出了乱子属下这就查,一定把那个恶贼给揪出来”
吴侍郎将牢头儿一脚踹倒在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两个人去查庆书马上召集人手去户部刘尚书府,查清他家的失窃案”
被吴侍郎称之为庆书的人是刑部师爷,他还未来得及应声,却见几个衙吏慌乱的跑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
“又怎么了”吴侍郎满脸不耐烦的转身说道,“说说说赶紧说”
那衙吏一脸为难,声如蚊蝇般说道,“回禀大人,好多大人家中都遭遇了失窃变故,他们家中的银库都被人洗劫一空。且那些大人都变得”
吴侍郎顿时觉得牙根儿气的生疼,“变得怎么了快说”
“他们都疯疯癫癫的,将剪子剪碎了官服,在自家家门前胡言乱语,说说他们的钱都是通过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什么来报案的人可曾说凶手有留下线索”
“这大人,那些家丁和小厮都说,他们家的墙面上都被人用狗血写上了诡判的字样。且那贼人留信说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京都城内如今遍地珠宝银两和银票,百姓们四处疯抢,给京都守军造成了极大困扰。”
吴侍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气的唇上两撇小胡子直颤,“诡判干的还是用狗血画的那些打着诡判名头兴风作浪的人不是早都被咱们抓净了”
“这这小人也不好说呀,您看此事要如何决断”
“即刻申请调兵,强行镇压防止那些暴民闹出更多乱子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到皇上耳朵里”
“镇镇压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衙吏求救的目光转向师爷李庆书,后者捋着他的山羊须说道,“大人,确为不妥啊。那盗贼是为了百姓而抢劫官府,朝廷失了脸面,但此人却扬了一番好名声。此事已然压不住,我们若是再申请调兵镇压,朝廷失了民心,您的官位只怕更难保呀”
吴侍郎显然将师爷的话听了进去,收敛怒气,勉强和颜悦色的问道,“那师爷觉得该当如何”
“此事总归该有人来顶罪,只要大人将这脏水转移,皇上和尚书大人不但不会怪罪您,说不准还会给您记一个大功。”
贺岚侧卧躺在稻草上,方才泼下的冰水早已顺着衣襟流进了身下的稻草上。忍住黏湿衣衫带来的不适感,透过遮挡的凌乱发丝,他恰好撞见瞧见师爷眼底的狠毒之意。
吴侍郎本就是个墙头草草包,喜事事依赖于师爷,闻言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师爷,你的意思是”
“大人,我们完全可以让苏蓁来顶罪。”
“什么苏蓁他不是早就逃离京都了”
“大人有所不知,京都内大量传言说苏蓁已经回京了。他原先可是皇上亲封的六品少卿,抛去这个身份,亦是太傅府嫡长子。一个享受惯了荣宠的人,忽然变成了杀人潜逃的通缉犯。您说,他会不会有心理落差”
吴侍郎在不知不觉间被师爷牵着鼻子走,“有不甘心也是应当的,他性子不坏,就是有些执拗,偏偏又不长脑子,行事作风胆大妄为,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再污他一把”
“可这脏水泼的,会不会太牵强了些”
“您放心绝对不会您想想,苏蓁本身就对朝廷有仇恨,这一回来就忍不住大肆寻仇,可见此人性子暴戾不端。况且,先前的诡判案他也插手过,最后随便编造了一个故事,也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只死狸猫来顶罪。指不定啊,是他将诡判给藏了起来,就等着有朝一日来对付朝廷。您看,这不就应验了么没准儿还真就是他做的”
见吴侍郎有些被他说动,也不再想着去查真相,李庆书摆摆手让衙吏们退出大牢后,又继续添了一把火。
“大人,您在这侍郎位置上已经呆了许多年,难道您就不想再朝上走一走”
“李庆书你别胡说八道”
李庆书走至他跟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您久居官场,却一直被尚书大人死死压着。虽然说勤王殿下被太子关进了天牢,可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态。这父子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要是您能帮着勤王殿下,利用苏蓁击垮太子,甭说区区一个尚书之位,就连宰相,也会变成您的囊中之物。”
“可我们空口白话,皇上那边能信吗”
“苏蓁可是点燃太子和勤王殿下之间的导火索,您觉得皇上能容得下她”
“说来也对,道是如此。”
“大人,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派人引导舆论,只要苏蓁身败名裂,到时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好那就照师爷你说的做”
“谢大人信任”
吴侍郎将自身圈在了李庆书为他画的大饼之中,原先犹存的半点疑虑全消。
二人相互对视,同时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贺岚听罢,对二人所言压根儿不屑一顾,将半睁的眼睛合上,假装与他人一样仍在昏迷当中。
都想踩着苏蓁的尸体上位,却也不怕踩到了刀刃上扎出一脚血。
可话说回来,这京都城里闹出的乱子,会不会真和苏蓁有关她临走前说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