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的埙声环绕于整座幽谷当中,一袭黑衣于空中翩然而立,眸底阴郁之色颇浓。
唐吟琛一双眼睛通红,埙声入耳,他的肌肤原本呈黑红双色,此刻正朝着正常之色转换。
苏蓁深深望了萧楚泓一眼,径自从空中落下,踱步走向了唐吟琛。
她的步子沉稳,衣袂随风飞扬,同样泛红的眼中,一颗泪珠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待她走至唐吟琛跟前,埙声止,一轮泛着金光的法阵自三人脚下蔓延开来。
满头青丝于发带束起,清风拂过,鬓边碎发及青丝飞起,衣袂飒飒作响。
她的眸光微敛,缓缓蹲下身,伸手想要探上杨焕之的脉搏,但唐吟琛却忽然捂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拥入了怀中。
静,很静,前所未有的安静。
就在她离去的半个时辰前,他们二人尚在嬉笑怒骂打闹。
唐吟琛滔滔不绝的絮叨犹在耳畔,可如今,他只是一言不发的抱着杨焕之的尸体。
滚烫的泪水不断从面颊滑落,流淌至杨焕之的脸上、手背上。
薄唇和手指不断的颤抖着,他低声抽噎着,又不敢哭出声,像是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那个爱笑的少年,如今满目仓惶无助,失魂落魄的模样,令人万般心疼。
他动作轻柔的握住了杨焕之的手,俯下身,柔声在他耳边说道,“老杨,你不是说要同我做戏?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可一场戏,我不要几日,不要几个月,你得陪我用一辈子来演绎!可你丢下我了!你丢下我了!你不要我了!我们的所有约定,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么?!”
终于,唐吟琛原本绷在一根弦上的思绪刹那崩断,无法压抑,泪水决堤,他对着杨焕之不断低吼着,哭声痛苦而绝望。
已经变成稻草的右手不断捶着地面,可他却感觉不到痛,除了一地稻草外,连血迹都没有留下。
苏蓁听着他的哭声,心也随之揪在了一起。
她蹲在他的身边,抬起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糖鱼......”
“榛子?榛子,救救老杨!救救他!”
然而,苏蓁摇头了,她说白了也只是个凡人,有着逆天之心,却无逆天之力。
想要逆天改命,但身边人却在一个接一个离去。
天地规则并非由她所制定,她无法令人起死回生。
唐吟琛忽然抬手擦掉了眼泪,满目怨恨的瞪向了江行和师师等人,冰冷的声音中满含杀意。
“那些铃铛!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杀了老杨,小爷让你们偿命!”
唐吟琛将杨焕之的身体平放至地面,在苏蓁欲开口劝诫的眼神中,缓缓站起了身。
凭着一双稻草手,他重新握起了他的武器。
周身猛地爆发出了一阵红蓝双色的薄雾状灵气,瞳孔亦在刹那转换,原本漆黑之色的眸子变成了渐变色的红蓝色。
和亭和师师对视一眼,同样握紧了武器。
经方才一幕,显然,杨焕之在唐吟琛心中的地位何其之重。
就在唐吟琛朝着前面迈出一步的刹那,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对上苏蓁的眼睛,他一双剑眉同时挑起,那双眼里如今满是黯色,唇角勾起冰冷笑意,脑袋朝着左侧微斜,轻哼一声,身上的灵气再次暴涨。
“糖鱼,你听我说!不能杀他们!”
“不能?为何不能?榛子,他们杀了老杨啊!你与他们相识才不过一日!但老杨却是我们拿命去相交的兄弟!”
“我没有想过要阻止你,但如今你要冷静。”苏蓁道完,缓缓转过了身,面无表情的直视向江行,“你是否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那小子口中的铃铛我们压根儿就瞧不见,是他死活要逞能,爬那么高,临到了了摔了下来,就成这样儿了!”
苏蓁抬眸望着那一个个惹眼的红色铃铛,此刻落在她眼里,像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随时要将他们吞吃入腹。
“这些铃铛,我曾见过。如若它们是让江都所有百姓都感染怪疾的祸源,那么......薄意暄就是罪魁祸首!他才是这起案子的幕后黑手!”
“等等?谁?薄意暄?就你们口中那个和覃止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苏蓁缓缓挪动步子,环顾四周,却无异常动静。
她蹲下身,将杨焕之从地上扶起,再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人,我能救。”
她勉强唇角微弯,对着唐吟琛说道。
“榛子......你真的能救他?”唐吟琛面露喜色,直接握住了苏蓁的胳膊。
“别忘了,与他历经了生死的,不止是你,还有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去死,我......看着像是那般绝情之人?”
“不是不是!你最好了!你是心地最善良的人!你是最好的大善人!”
“别忙着夸我,我只能令他的生魂三日内不离体。”
“那三日后呢?”
唐吟琛眼里刚升起的光顿时又暗了。
“你的手虽然变成了稻草,但也无大碍,只要你不再动怒,我就有法子可救你。
但羊羔他被一剑刺穿了心脉,换做常人,早已无力回天。羊羔如今面色泛青,已经在逐渐变得僵硬。若是尹深在,兴许能有法子救他,但,我并不精通医术......”
“那你要如何救他?莫非...你是为了阻止我大开杀戒才欺骗于我?!”
唐吟琛这般易怒的性子,若真没了杨焕之在,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