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拂晓前的黑暗笼罩下, 浓雾在人迹罕至的街道飘荡着, 这里是19世纪的伯明翰, 阿尔比恩最大的钢铁以及矿业中心,一座以重工业为主导的城市。它一年四季总被化不开的雾霾和粉尘笼罩, 因此被人们厌恶地称为“煤尘之城”。
虽然已经是凌晨四五点,可伯明翰的许多街区却从不曾安静下来,除了厂区时常神经质般莫名响起的狗吠, 更多的则是切割机、冶炼炉、碎石机在炽热的蒸汽动力作用下发出的撞击、摩擦、转动, 仿佛无数钢铁巨兽匍匐低沉的咆哮。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通常听力都不太好,尤其夜班工人现在已经上了十个小时的班, 正是最困的时候,但他们必须勉强打起精神,避免因为打盹或者走神什么的掉进炽热的铁水或是搅拌炉里,然后在短短几秒钟内尸骨无存。
视线被煤烟粉尘遮蔽, 声音被工业噪声掩盖,所以他们绝对无法察觉就近在厂区旁的街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醉醺醺的妇女提着晦暗的风灯, 在夜幕下的小巷子里跌跌撞撞地走着, 她衣衫凌乱,好几颗扣子都对错了扣眼, 即使隔着三四米都能闻到浓郁的酒气, 任谁也不难猜到她的职业——酒店的女招待或者公开的妓|女, 而且很多时候这两个选项代表的是同一个意思。
也许今晚顾客大方打赏的小费比往常更丰厚, 加上醇厚的艾尔酒更让人心情愉悦, 她沉浸在巨大的满足中, 毫无防备地穿行在漆黑的小巷,仿佛一只迷路的羔羊。
她对危险是如此的一无所知,就连身后早已远远缀着一个影子也没发现。那人跟着她手中那一点黯淡的光,努力压抑着变得急切的步伐,整个身体被另一种罪恶的兴奋感占据。
狩猎即将开始,灵魂深处的饥渴就要被满足,雾中的阴影无声地笑着,然后迅速与那女人拉进了距离。
夜雾中刮起一阵萧瑟的寒风,也让酒精带来的暖意稍稍褪去,她觉得有些冷,于是停下脚步试图把披肩再裹严实一些。
这时候风终于追上了她,寒光一闪而逝,冰凉的刀刃掠过颈项,鲜血欢声歌唱。
雾气在冲撞中激荡着,随即又迅速聚拢,把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再度笼罩起来,仿佛不忍心让圣灵目睹接下来将发生的罪恶。
女人倒了下去,风灯的玻璃外壳摔碎在地上,杀手借着即将熄灭的灯光鉴赏自己的杰作——无助的猎物双手捂着脖子,只能惊恐万状地发出漏气风箱般的嘶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由于她刚才配合地停顿了一会,那一刀准确地割断了声带,却对动脉血管没有太大损伤,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掉的。
死亡绽放,比盛开的玫瑰还要美丽动人,如果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那就是让它开得尽量缓慢一些。
他舔了舔刀上的血迹,忍不住大笑着蹲下去,开始他残忍艺术的创作。
……
“这是……‘白兔先生’?!”伊薇特看着手上一只比巴掌略大的怪异玩偶,惊讶地问。
白兔先生是童话《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一个角色,也是带爱丽丝进入奇幻世界的使者,但现在问题不在这个。
如果要说的话,她现在拿着的这个玩偶绝对是史上最丑的白兔先生,倒不是说它做的不够精致。恰恰相反,它针脚细密,填充物表面的蒙皮也裁剪得恰到好处,活灵活现地展现出一只穿着西装背心的斯文兔子形象,一条铜怀表挂在它肩上,就像普通人斜挎着单肩包。
原作小说中,白兔先生正是一边看表,一边神经兮兮地喊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才引起了爱丽丝的注意。
但问题在于,它的材质是用一种触感像胶质、冰凉光滑的浅灰紫皮革做成的,没有了可爱的绒毛,手术缝合线般的针脚在皮质表面十分显眼,让人想起科学怪人、食尸鬼之类的可怕怪物。而捏着它的感觉更加恶心,里面填充的并非普通玩偶的棉花和羽毛,而是一些像是脏器碎块似的玩意,还会因为挤压而滑动变换位置。
说起来,这个材质的感觉她并不陌生,毕竟“星之使徒”让她干掉了一只又活捉了一只,对于它的特征还是比较熟悉的。
难道组织扒了“星之使徒”的皮做成这只兔子?
给她带来这件印象深刻的礼物的是一位内勤,但和以往那种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内勤不同,他和钟表匠马斯金一样,是擅长奇物制造的超凡者。马斯金和他都有种工匠气质,但二者截然不同,如果用幻想小说题材来描述,马斯金类似于矮人铁匠,豪爽嗜酒性格略有些粗心大意;而这位则更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疯帽子,或者一些科幻小说中神经质的疯狂科学家。他身材消瘦并微微驼背,发皱的衣服沾染着不太明显但十分有失体面的污迹,领口和袖口都有些发黄,帽子下的头发乱糟糟地,就算厚框眼镜也无法遮掩他青黑的眼圈。
听到伊薇特的疑问,他浮夸地大叫起来:“啊~亲爱的天秤,我就是这件珍品的制作者,你可以叫我‘艺术家’,首先我要感谢你向我提供了如此完好的素材,我一直致力为组织的同行们提供奇物方面的最佳体验!人类之所以是万物之灵,那是因为我们懂得使用工具,只要方法恰当,奇物带来的力量比超凡者本身更加灵活而强大,你现在可以随时舒适地体验它所带来的变革,在平时工作中,你是否厌倦了向那些愚蠢的凡人解释一些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是否因为疏忽让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