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依言摊开手,只见手心处的伤口依旧湿润, 从此处流出的血液十分古怪, 它几乎不会凝固,并且即使离体很久, 也保持着异常鲜艳的颜色。
但除此外, 伊薇特赫然发现,掌心的伤不知不觉又产生了变化——以伤痕为中心, 周围出现了一圈红痕,似乎是一种规则的皮下淤血, 呈略暗的朱红色, 形状宛如一弯弯月牙,共同组成了玫瑰花形的图案。
“这是什么?之前明明没有这种淤痕……”她清楚地记得, 一开始明明只是一个出血的红点而已。
马尔库塞皱着猫脸, 围着她的手掌转来转去:“奇怪……太奇怪了喵……”
“因为伤口的样子太特别了吗?”
黑猫点点头:“你手掌上的印记一点也不像是诅咒或者剧毒造成的皮肤溃烂,反而更接近于传说中的圣痕喵。”
“圣痕?”
“没错喵,圣痕是神眷的象征,外在表现为不断流血的伤口, 教廷历史上也出过一些圣痕所有者, 他们中有的是超凡者,而另一些在拥有圣痕不久, 就从凡人蜕变为超凡者, 他们死后都得到了‘圣徒’头衔。比如圣方济各身上出现了与圣子受难时一样的伤;圣女爱波芙身上出现的流血十字架图案;圣女大德兰生前时常得到启迪, 人们以为那是虚妄, 但在她死后, 解剖尸体得到她的心脏上有多达五处创伤喵。”
伊薇特有些无所适从,神眷什么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行,这触及到吾的知识盲区了喵~愚蠢的小丫头,你在这里等吾,吾回伦敦的图书馆查一查,一定马上就能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喵!”
黑猫说完,蹦蹦跳跳从椅子背到桌子,又跃上了窗台,似乎打算就这样离开了。
“等等,马尔库塞大人,你要怎么回伦敦?如果读心者先生处理善后一时走不开,你要步行200公里吗?不如这样,等我花两小时和我朋友交代一下去向,我带你一起坐火车回去?”
黑猫摇摇尾巴:“呆瓜,有人类胆敢向马尔库塞大人索要车票吗?没有!所以马尔库塞大人可以乘坐任何班次自由地行走在这片土地,犹如圣灵行走在祂的国!喵哈哈哈!而且,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没事了,刚刚那个可以读心的麻烦人类是内勤,内勤一般是不会处理俗世影响的,他只是来鉴别叛徒和回收尸体喵!真正处理善后的家伙应该几个小时后就会到,你要在这里配合那人的工作喵~”
马尔库塞说完,从窗台上一层层跳下去,一溜烟就消失在黄昏中了。
剩下伊薇特心情复杂地看着手中的玫瑰形淤痕,和时不时流血的花蕊。
圣痕,神眷……
如果这伤痕代表一位古神的钟爱,那极有可能就是弗兰茨神父的超凡力量根源之神,祂为什么要把圣痕赋予杀死祂信徒的人?虽然绝大部分古神都对信徒不闻不问,但这样反向操作的几乎闻所未闻。
祂究竟目的的是什么,或者说想要从自己这得到什么?
伊薇特在疑云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徘徊在一处从未有人到达的林中庭院,就像身体以自己的意志行动,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游荡,只能依照本能,循着玫瑰的甜美香气,漫无目的趟过古老的灌木丛,迷失在簌簌颤动的密林中,那些枝叶似乎在向她沙沙耳语。
越来越近了,再过来一些。
迷雾般的窃窃私语召唤着她,树林的枝丫间似乎藏着上千只眼睛,她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这个世界本就是建立在谎言之幕上的沙堡,谁又能保证梦境不是被隐藏的真实呢?
手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她感到冰凉的血液从指缝间滴落,每一滴都散发着玫瑰的香味。
无法愈合的伤口即为圣痕,它是一道门,用以迎接上界的启迪,如果要开启这条道路,人类必须先开启自己。
深邃的密林如幻象之门纷纷打开,她加快了脚步,穿过低矮的树丛,眼前豁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玫瑰园。
玫瑰园中站着一位穿深蓝色缎面长裙,带着白色无边软帽的女性,那人缓缓转过来,露出一张有些面目模糊的脸。
而那张脸却使她晕眩。
就像是在雾气弥漫的浴室照镜子,镜中的脸兼具她两世为人的特征。那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不是一个人种,为什么却那么相似呢?
“你是谁?”她听到自己说。
“你是我的创造者,为什么反而要问我呢?”那女性微微侧头,用一种伤感的语调说。
周围的景象在摇曳,炫目的月光冰冷地照耀着玫瑰园,长裙少女的阴影在光下蛰伏着,宛如沉睡的怪兽。
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听见对方继续自问自答。
“神爱世人,你就是我的神,我的造物主。你创造了我,虽然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相信你爱着我,正如我爱你一样。
你还记得吗?你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你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冰冷机器,还有用白布蒙面,穿着白袍子的人,你哭了,那也是我拥有的第一段记忆。
尽管它让我感到痛苦和悲伤,伴随我的降生,我明白了很多事,我知道你制造我的目的,但我仍然是喜欢你的,因为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我是如此的爱你,那么你爱你所做出来的东西吗?包括这些,还有这些伤……”
长裙少女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伸手就要触摸她。
宽大的蕾丝衣袖从少女手臂滑落,她似乎早已知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