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正在思考着, 另一边格兰维尔爵士从被尸体惊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立马开始着手询问有没有仆人目击到大约两三个小时之间、任何从蒸馏室方向来或者去的人员名字,以及询问皇家卫队的军官, 温莎堡两小时前到现在是否有可疑人士离开。
由于女王即将抵达,所有仆人之前都在忙碌地铺地毯、摆设鲜花、在古董家具上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可以说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而蒸馏室属于靠走廊尽头的房间, 无论谁要从那条走廊里出去或者进来,虽然未必能捕捉到他们进门的一刻, 可来去方向却很容易被人目击到。
经过卫兵的报告,在蒸馏室女仆喝下毒茶至今的时间内, 温莎堡没有人离开。在这座要塞化的森严城堡, 既然皇家卫队都那么肯定,那么凶手一定还在隐藏在内部。格兰维尔爵士更加仔细地审视手里有可能出入蒸馏室人员的名单,而这份名单在一个个消息陆续传来,还在不断变得更长。
“感谢您的帮助,费雪先生。经过这几天的事, 尽管十分羞愧,但我只能判断现在温莎堡的状态不适合在近期作为女王度假的行宫, 更何况还有一位隐藏在暗中的杀人凶手随时将会暴起伤人,为了宾客和女王的安全着想, 我会劝说她改变计划, 无论是去荷里路德宫、巴尔莫勒尔堡、奥斯本宫……哪里都好, 等到女王抵达这里, 我将对她做出解释。
这一切多亏了您,才能从丢失几瓶酒这样普通的小事察觉刺客的计划,请原谅我现在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等了结了这次阴谋,我必须要登门拜谢。”格兰维尔爵士说。
伊薇特此时坐在凶手与蒸馏室女仆刚刚才坐过的小茶几面前,将自己代入凶手,思索阴谋者当时的举动和接下来的打算。
另一杯红茶杯沿上有口红的印记,想必是巴拉兰小姐的那一杯,而她面前的这杯却没有,而且就连普通的嘴碰过的唇纹也都找不着,是被人小心地擦去了?
之前她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发起过警示,现场得到了有效的保护,一些东西都没有动过,所以几乎可以视为凶手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现在就是什么样子。伊薇特在观察到凶手杯子的异常后,包着手帕,试图去拿起那只茶杯。却突然发现了更多的疑点。
那只茶杯的把手方向有些古怪。
伊薇特试了下,虽然它方向向着正常的右边,但那更像是吃饭前餐具的摆法,倘若人在喝过这杯茶后,想要把它放回原处,这种正正经经的摆法就会让人十分别扭,必须要别过手腕才能够达到现在的效果。
而且……
茶杯杯沿有一条细细的茶渍,形状十分自然,并不像是人喝过后挂在杯沿的,更像是倒掉茶水后一滴残茶顺着外壁缓缓流淌下来。
难道是凶手把药同时下在了两杯茶里?然后他故意没喝,让不知情的蒸馏室女仆中毒死亡后,他才倒掉了自己那杯茶?
这有些说不通,在所有杯子里都下毒,一般是倒茶的人才会使用的方法,这样喝茶的人无论选中哪一杯都会中毒,蒸馏室是巴拉兰小姐的工作间,没有理由来访者反而泡茶招待她,更何况在她死了之后,凶手为什么要倒掉茶呢?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干脆洗干净茶杯,伪造出她是自杀的假象。
刻意摆正的空茶杯、倒掉的毒茶、壁炉前的苯酚粉末、门禁……种种线索杂乱无章地在她脑中互相纠缠,忽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可能!
“咦,小费雪先生?”格兰维尔爵士正在对照名单准备问话,突然看到伊薇特从蒸馏室的试管架上取出三只试管,分别取了茶壶剩下茶水、有口红印疑似巴拉兰小姐使用过的杯子和另一只有些异常杯子的残液,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
在温莎堡内的马场上,兰开斯特公爵与尤利西斯并辔而行,这里四面空旷,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躲在一旁,所以是秘密谈话的好地方。
“……我有些奇怪?一定是你的错觉,亲爱的尤利西斯,我和你家的小兔子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多只是在他遇到一点小麻烦的时候稍微帮助了一下,这微不足道的偿还不及他对我的救命之恩的万分之一……我敢保证,那些麻烦的程度不会超过我曾帮他买下画着他肖像那副油画……”兰开斯特公爵真诚地说,表情就像一位圣徒般纯洁无暇。
“他肖像的油画?”也许是感觉到了骑手心态的变化,尤利西斯的马停下了脚步。
“就是在皇家艺术学院展览会上……呃?”像是发现了某个关键节点,兰开斯特公爵语气一滞,随即又轻快地说,“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表示,你不要老是怀疑你忠诚的朋友。”
“他肖像的油画。”尤利西斯重复,“你知道那是她。”
“唔……”兰开斯特公爵懊恼地双手脱缰,按着自己的额头。那副画中的少女虽然和伊薇特现在的样子气质迥异,但他直觉告诉他就是同一人,再仔细对照五官后几乎可以确定了。
以前他总是假装不知道,这样即使在监护人面前稍微纠缠她,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可惜今天说漏嘴了。
“既然知道那是一位小姐,以后请注意自己的言行,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保·持·距·离。”监护人先生冷冷地警告。
“……我发现圣灵也会犯错,他应该让手持炎之剑的拉斐尔去看住苹果树,而不是毫无作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