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篷滚热的血溅谅格类满脸,最忠心的亲兵队长的脑袋就在他的眼前被打成了烂西瓜。
两个亲兵也被击中,一个胸部甲胄被铅弹击穿,巨大的动能瞬间震碎了他的内脏,象根木头般直挺挺地的倒在地。
另一个亲兵手持盾牌,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跌撞后退,脚步踉跄着象个醉汉。
虽然盾牌挡住了铅弹,但他的左臂也被震得骨折,软软地垂了下去,再也举不起盾牌。
这个时候,德格类还有一线生机。但他根本没意识到这几颗子弹就是冲他来的,也没有马上后退躲避的心思,还在吼叫呼喝着指挥。
赵猛子把架在胸墙上的重火枪抽回,往后面一递,立刻便有人接了过去,开始紧张的装药填弹。
旁边的几个战友也是同样的操作,都是高大壮健的汉子,他们组成了一个狙击组。
时间不大,另一支装填好的火枪递了过来。尽管有了缓冲后座力的装置,但在军队里还是尽量挑选高大体壮的士兵负责射击。
而且,每个射击的火枪兵配三个装填手,这还是战壕不能修得太过宽大,以防弓箭抛射的原因。
“瞄准了,这次一定要打死他。”赵猛子大声提醒着,把枪架好,火绳夹在龙头上。
“这回跑不了他。”一个火枪兵咬牙切齿地答应着,为刚才的射偏而懊悔,准备这次一定要击中目标。
几支火铳的枪口缓缓移动着,再次锁定谅格类。人影晃动,赵猛子等人也未轻易击发,耐心地寻找着机会。
终于,在腾起的几团硝烟中,轰雷的发威,使德格类暴露出来。
“开火!”赵猛子低吼一声,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扣动了板机。
长时间的配合,几个人已经形成了默契。发令之后都会稍等一下,以便在呼喝后再稳住枪身,并且能同时射击,打出一轮齐射。
三秒钟之后,轰鸣声响起,六枝重火枪的射击几乎是在同时,使得枪声重叠,很有威势。
浓重的白烟升起,使他们暂时不能观察战果,而这也不是他们的任务。一个军官正举着望远镜,在给他们提供指引和目标。
建奴终于跨过了最后一道壕沟,尽管已被凶猛的火力打得七零八落,但似乎有了近战肉搏,甚至是突破防御的迹象。
德格类的声音更加高昂,他仿佛成了建奴的旗帜,鼓舞着伤亡惨重的部队重新集结,继续向前冲杀。
明军阵地上的齐射轰鸣并没有引起注意,致命的铅弹在瞬息间便呼啸而至,在一篷篷飞溅而起的血雨中,德格类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沉重的铅弹击中谅格类的胸部,护心镜被击穿,铅弹变形又击在里面的甲胄上,强大的动能虽未能再度洞穿,但却被德格类的身体吸收了大半。
胸骨毫无疑问是折断了,断裂的骨刺是扎进心脏,还是刺穿肺部,也不用深究。
德格类倒在地上,嘴里狂喷着鲜血和暗黑色的碎块儿,身体越来越软,眼神越来越呆滞。最后眼珠儿一动不动,象死鱼般睁着,无神地望着灰茫茫的空。
战场上的枪炮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完全掩盖了亲兵的哀嚎,反正德格类也听不见了。
距离的接近,使得火枪的威力又得到了增强,几十米的距离,鹰铳几乎是无坚不摧,重甲也无济于事。
一轮轰炮的猛烈轰击,佛朗机和虎蹲炮的霰…弹横扫,轻重火枪的轮番攒射,终于粉碎了建奴最后的希望。
带着德格类的尸体,却留下无数伤员和尸体,建奴在火枪火炮的追杀下,终于是狼狈地退了下去。
战鼓声隆隆,长枪兵、刀盾手跳出战壕,呐喊着向败湍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可反冲锋也是点到为止,长枪兵和刀盾手就冲到木桩阵前便止住脚步。他们一边严阵以待地守住缺口,一边砍杀伤兵、割取首级。
后面又有明军上前,抬着拒马,将缺口堵住,用铁丝绑牢。不慌不乱,趁着建奴败退,明军极有章法地做着这些工作。
在他们背后,是城上城下的火炮火枪;眼前,是敌人被杀得尸横遍地的胜利场景。
城上,经略大旗在骄傲地飘扬。熊廷弼放下了望远镜,捋着胡须,露出了冷笑。
建奴还有什么招数?除了用人命继续来填,估计是黔驴技穷了。
而明军还有后手,或者还有大部分的兵力没有动用。就算建奴攻到城下,那也只会是重演一场广宁之败,甚至是更惨。
咦?熊廷弼的眼睛眯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那是黄得功吧,竟带着几个亲兵越过木桩阵,继续去收割人头了。
尽管不是在作战时抢收人头,但这毛病得改。熊廷弼哼了一声,叫人鸣金收兵。
后金军的后方也响起了鸣金之声,那是老奴下的命令。
前面的官兵如蒙大赦,抱着兄弟的尸体正涕泪横流的莽古尔泰,却只能愤恨难当地一拳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抬头用充满怒火和不甘的眼神望向傲然矗立的宁远坚城。
…………………
“兵发枪炮如雨雪,我军进击无一死者”、“能透二三层铁甲之枪炮,中我赤身或身着单薄者,竟未致伤,皆乃神之庇佑也”。
在后金的史料中,这样的记载非常多。后金官兵俨然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常常以零伤亡的代价,杀得明军望风逃遁。
谁信哪?自吹自擂,夸大敌人损失,掩饰自身战损,这种战争中的宣传手段,朱由校还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