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进程,并不会单纯被人的意志左右。你想赢就能赢,哪有那么简单。
辽东的形势扭转,但要说明军已经具有碾压优势,还为时尚早。
所以,皇帝虽然让前线将领戒骄戒躁,不要轻敌冒进,但却没有阻止他们展开行动。
如果能在明年冬春大反攻前多消耗建奴的实力,岂不是更好?
其实,皇帝是有些多虑了。
熊廷弼和毛文龙可不是没头脑,都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术,把战线稳定而坚决地向建奴的地盘推进。
原因很简单,数年来明军虽然很少主动进攻。但依靠防守,却让建奴损失不小,也算是一场场的胜利。
而在占优的形势下,谁要是打了败仗,不仅仅关系到日后辽东战场指挥权,秋天入京述职多丢面子。
况且,返京的时候差不多也赶上了万寿节,你不拿捷报贺喜,却拿败绩给皇帝添堵?
所以,别看熊廷弼和毛文龙都很积极地展开了军事行动,可都是调动了数量众多的精兵强将,作战计划也是很谨慎。
说白了,两人有争相表现的意思。当然,也是为了皇帝寄予厚望的明年冬春大反攻,作更充分的准备,占据更有利的态势。
而辽南和辽东的两军发动,似乎是有什么默契似的,分别推进至海城河和太子河便停止前进。
隔着海城河是海州卫城,辽东明军则占据一堵城堡和松树口后,并不马上进逼鸦鹘关。
后金方面对明军的行动也作出了反应,分派两旗人马,赶赴海州和建州增援。这差不多已经是他们能出动的最大兵力了。
现在,海州有两旗人马,建州则是三旗,在辽沈重地只剩下了可怜的三旗人马。
本来按照努尔哈赤等人的设想,收缩兵力是握紧拳头,待机而动。如果明军分路进攻,说不定能再次上演一场“萨尔浒”大胜,使辽东的战略形势有所改观。
但明军以辽西、辽南、辽东这三个重兵集团,再加上蒙古诸部,形成了四面围攻之势,缓缓稳进,并不给建奴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从兵力上计算,如果建奴全部出动,是能够在辽西、辽南、辽东占据优势,尽管优势不是特别大。
但真正有威胁的是三个重兵集团,敌我相距也并不太远。攻此则彼至,建奴根本不可能集中全力,猛攻其中一面。
而且,凭借现在明军的战力,如果建奴真的孤注一掷的话,就算能击败一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
这也是建奴最大的弱点,就那么点人,打一场伤筋动骨的大仗恶仗,以后也就翻不了身了。
乞丐与土豪比富,你有那个家底儿吗?
而明军就算损失个几万,凭朱由校的狠劲儿,不出一年半载,又是齐装满员。来呀,打呀,看是你生得多,还是死得快!
什么叫束手束脚,什么叫瞻前顾后,现在的建奴就是。
最致命的不仅是人力,还有粮草物资。好几年抢掠不到,坐吃山空的结果就是比历史上更惨,饥荒来得更快更早。
“抚顺额驸——”皇太极正十分郁闷地回到府里,乔装打扮的李永芳便悄悄地前来拜见。
“奴才见过贝勒爷。”李永芳形销骨瘦,就是不化装,也是大变样儿。
皇太极赶忙起身,请李永芳坐下。对李永芳,皇太极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也甚是赏识李永芳对后金的耿耿忠心。
李永芳杀了长子以证心迹,可他没想到,杀了儿子也是白杀。
最近消息又传扬开来,他的女婿武长春正在镇江,是纳拉忠明的得力干将,招降纳叛不说,还派人给他这个老岳父送来了书信。
李永芳知道,依着努尔哈赤的疑心病,他是不可能起复得到重用了。
而后金的形势逐渐恶化,他又不能不关心,毕竟后金要完了,他和他的家人肯定也没好下场。
努尔哈赤那边是不可能听得进去“逆耳忠言”了,李永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皇太极身上。
其实办法还是老一套,和范文程的建议差不多。重用汉将,多用汉兵,放松点剥削压迫,争取统治区内辽人的心。
女真人的数量不可能大幅度增长,而汉人则可以进行弥补,解决八旗兵力不、捉襟见肘的窘境。
历史上也是皇太极继承汗位后,采取了一系列类似的政策,缓解了满汉矛盾,逐渐扭转了努尔哈赤晚年造成的不利局势。
皇太极听完李永芳的建议,连连苦笑,说道:“抚顺额驸的建议虽好,可某却没有接纳实施的权力。汗王的脾气,你难道不清楚?”
李永芳点了点头,说道:“四贝勒现在无兵无权,奴才岂能不知?但四贝勒难道就不思谋对策,摆脱现下的处境?”
皇太极垂下眼帘,沉声道:“抚顺额驸但有办法,尽可说来。”
李永芳也不卖关子,开口说道:“东江明军向建州进攻,便是四贝勒的机会。率军增援,或是随军而行,也胜过呆在这城中。”
皇太极沉吟着说道:“恐怕汗王不会应允。”
李永芳见皇太极虽有疑虑,却是等于接受了他的建议,便接着说道:“四贝勒可向汗王请命,秘密前往建州,与朝鲜谈判开市贸易。”
皇太极皱了皱眉,说道:“朝鲜亲明,岂能岂敢与咱们互市贸易?”
李永芳从怀中掏出一份情报,呈到皇太极面前,说道:“李倧得位不正,明廷又没正式册封,难以收服人心。因此,旧王的亲信怀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