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个东江的士兵都拿到了三两银子,还不是军饷,叫“安家费”。
同时,东江士兵的家庭会免掉赋税和徭役。尽管他们现在连田地都没有,也谈不上缴纳赋税,但到底是优惠,将来能够享受到也不错。
每月军饷五钱银,月粮一石米,二斤盐,一年发布三匹,另有年赏二两银。
万历年间,一两银能买优质稻米两石;天启年初期,物价稍有上涨,但还算温和。一两银买一石多稻米还是绰绰有余,换成小米之类的,应该更多。
所以,东江兵的军饷核算起来,每年应该在十五六两上下。这样不仅自己够吃,还能养活一家三四口。锦衣玉食谈不上,温饱却是能保证。
这已经是朱由校精心计算的标准,不算少了。要知道,就连戚家军的军饷标准,也只在每年十八两白银左右呢!
至于什么历史上辽东军的军饷是二十两,甚至达到二十四两,朱由校只能是嗤之以鼻。
他相信随便揪个辽东军的小兵出来,问他一年拿到多少饷银,得到的数字绝对会让人惊掉下巴。
一半,三分之一?估计最多也就是这个数。其余的哪去了,水过地皮湿,经手的文官武将谁不克扣,谁不往兜里揣?
“听见没,这是圣上节省出来的大婚费用。”冯大铁听到旁边的士兵在窃窃私语。
“大婚是啥?娶媳妇儿吗?”
“是娶皇后,了不得的大事啊!”
冯大铁愈发握紧了手中的银子,脸上露出略带憨傻的笑。心里盘算着干上几年,或是砍几颗建奴的脑袋,娶媳妇儿的钱也就够了。
“嘘——听,圣旨上还有好事儿呢!”
冯大铁赶忙收起胡思乱想,倾耳细听。
“……战殒兵丁,军饷加倍,照常发予妻儿家眷,持续发放十年;另赐功田三十亩,永不收赋……”
哄,官兵们不可抑制地发出了惊诧之声,面面相觑,然后便是溢出喜色。
传旨的内官似乎觉得官兵们发出异声有些不敬,翻着白眼扫视了一番,尖厉的声音再度响起。
“……战死军官千总以下,追封sān_jí,俸禄发放十年,另赐功田五十亩,永不收赋,荫其一子为把总……”
“……战死将官千总以上,追封总兵,俸禄发放十年,另赐功田百亩,永不收赋,荫其子为千总……”
“……所有为国死战捐躯者,勒石立碑,赐祭葬,建祠并祀……”
与广宁城中宣读的圣旨基本一样,奖励丰厚,解除了官兵身后之忧。
谁没有妻儿,谁没有父母。要军人为国尽忠、捐躯沙场,却还让他们担心亲眷的生活,担心父母妻儿有冻馁之苦,那是朝廷的失职,皇帝的苛薄无情。
千总张盘单膝跪地,微垂着头,眼眶有些湿润。
他是辽阳人,本是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后金军攻陷辽阳时,全家除他一人外全部蒙难。张盘从军先为毛文龙亲兵,随毛文龙收复镇江,后升为千总。
全家被屠,此等血海深仇时时啮着张盘的心。
当听到圣旨上言及施恩官兵家眷时,不禁触景生情,想到了已死去的家人。
圣旨宣完,张盘强忍着眼泪,深深拜伏,感恩和仇恨交织着,化成呐喊冲出胸膛,“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骆思恭由毛文龙等将陪着,驻足观看。
“圣上欲改军制,便从毛将军这里开始。”骆思恭伸手指了指,说道:“此二人乃是督饷官,亦是毛将军属下,只管核实兵员,向朝廷行文要饷粮,并足额发放给官兵。”
毛文龙并未被人拿走财政大权而有所恼怒,反倒觉得省事儿,躬身说道:“圣上此举英明,官兵得沐皇恩,更少了领兵将官的麻烦。”
现在的毛文龙还不知道要设立东江镇的消息,可也明白圣上对东江有所看重。但他更知道自己朝中无人,向兵部和户部的大老爷们要饷要粮有多少难。
这下好了,有督饷官和那些大老爷打交道,他也省得头痛。
何况,督饷官说不好乃是钦派,能上达天听。圣上知晓东江的难处,给予大力支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也是朱由校看准东江镇草创,新规矩新章程能够比较顺利地实行。换成积弊甚深的其他明军部队,就要多出很多麻烦和阻碍。
“毛将军。”骆思恭沉吟了一下,开口告诫道:“家丁、私兵为旧军积弊,圣上深以为恶。至于我大明将领,圣上独崇戚大帅,并赐《纪效新书》于毛将军,毛将军当知圣上之殷殷期盼。”
毛文龙赶忙向京城方向拱手,说道:“圣上所期,末将敢不尽心竭力。戚帅用兵如神,所练强军百战百胜,末将定当学之效之。”
骆思恭点了点头,在毛文龙及陈继盛的相请下,前去饮酒赴宴。
“一人才发三两安家银,瞧把这些鄙夫乐得。”混在军伍中的张宗宝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嘴里嘟囔着。
张军能想附和两句,可晕船的感觉还未褪,张嘴就想吐,只好用力憋住。
赵辉祖哼了一声,抱怨道:“瞧他们做的啥饭哪,一大锅煮的乱七八糟,猪食嘛?”
“那你别吃,早达标,还能早回去。”张宗宝发出一声坏笑,偷眼瞅了下赵胖子。
赵辉祖翻了下眼睛,说道:“不吃就不吃,小爷挺得住。”
刚说完,“咕噜”一声,赵辉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
张军能忍不住笑了一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