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阻府童子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毕竟刘睿影还在一旁站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客客气气的回礼,权且当时敷衍了事。
“没想到今晚却是越发热闹了!不但有通今阁的五绝童子,还碰上了博古楼的五福生!走,咱们回去且再喝几轮!”
老马倌大手一挥说道。
刘睿影转过头,小声告诉弯三,他是中都查缉司中的一位前辈,仅此而已。
弯三点了点头,又冲着老马倌行了个礼,口中念叨着“却之不恭”的官样套话,然后迈开步子,和众人一道重新进了酒肆。夜风在此时停了下来,酒肆中的池水也再无任何波澜。
不得不说,竟是和人的心境十分相似。
人少的时候,各有各的心思,即便没有大事发生,但心里始终都会有些纠葛存在,正如那被夜风吹皱的池水,恍惚间连那明月玉盘都看不清楚轮廓。
待人多了,各自的心思便也没有空闲去向,反倒是一种安静的统一。
当个人处在一个群体里时,便会如此。没有人会将理性放在第一,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这话对不对,就盲目的跟从。
老马倌说喝酒,弯三本是不想的。可他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语用来表达。
即便他本身就有些不善言辞,但不善言辞的人往往最会拒绝。
此刻他连拒绝都做不到,只能尽力的说服自己去接受。
众人回到老位置上坐定,老马倌打了个响指,店伙计应声而来,将满桌狼藉的杯盘收拾干净,重新摆上整洁的碗筷酒杯,便钻进了后堂之中安排酒菜。
老马倌取出自己的烟斗,旁若无人的开始抽烟。
待第一口吸入肺中,他才抬起头来,将再做的众人除了刘睿影之外,全部扫视了一圈。
口中烟雾慢慢喷薄,但都在即将涌到他人脸庞之前就消弭于无形。
这需要极高的技术。
这口烟,抽的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若是深了,喷到他人脸上未免十分不礼,浅了却又不够扫视众人一圈的功夫。
全部吐出后,老马倌转头看向刘睿影,说道:
“有事就先了解,否则心里有事,尝不出酒味。”
刘睿影听后,还不等开口,弯三便将方才的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
言语中没有任何偏袒,只是平静的叙述。
从那位泼皮拦路开始,一直到花六情绪骤然崩溃,两拳将那摊贩打了个半死,全都说了出来。
“照此说来,还是你们动手在前?”
刘睿影皱着眉头,用食指不断叩击着桌子问道。
“是这样不错……”
弯三露出一脸苦笑。
要是可以,他很想不这么讲。但是在中都城中,众目睽睽之下,欺骗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实话实说,自由公道的论断。
“那泼皮为何独独盯上你们?”
刘睿影接着问道。
“恐怕是看出了我等不是中都城中人吧。”
弯三回答道。
“旁人只是为了几句而已,怎么就要动手呢……”
刘睿影也觉得此事极为难办,要是在僻静无人的小巷中发生了这些,只要用些手段就能压住。
可刚才在场的看客们怕是有几十上百,总不能学李韵那般,把他们舌头都割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吧?
普通人都怕官家,哪知道官家最怕的其实就是普通人的悠悠之口。
今晚这事儿,不出意料的话,明朝鸡鸣前就可以传遍整个中都城,并且越传越变味儿。
本来只是点误会,出手伤了一个人,待明日或许就会变成博古楼中人故意挑衅,在中都城的长街上恣意逞凶斗狠。
“是我对弟弟管教不严……刘省旗不必多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弯三起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此事不及,但愿那人命大。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
刘睿影摆了摆手说道。
弯三也承认这点。
俗话说人命关天,哪怕这人就此瘫了瘸了废了,只要一息尚存,总是可以用银两摆平。
钱能买来生活,但却买不来生命。
即便花了足够的银子,就可以请动叶老鬼这位神医,但他终究也是个凡人,没法子从阎王爷手里夺人。
了解清楚之后,店伙计也开始摆台。
酒壶一人两个,小菜十八碟。
喝酒的时候,还是吃冷盘舒服些。
酒辛辣,若是菜也辛辣,两种东西在嘴里碰撞到一起,未免有些太过于激烈。
“嘿嘿……刚来就杀人,博古楼真是好手段!”
断头童子拿着酒壶,给自己斟酒,同时言语如此揶揄。
阻府童子有些不悦,但话已出口,他也无能为力。
弯三沉默不语,毕竟是做错了事情,没什么好辩解的。反倒是花六拍桌而起,一脚踩住凳子,指着断头童子说道:
“人是我打的,和我二哥以及博古楼毫无关系,有什么冲着我来,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断头童子平日里的举止就有些阴阳不定……讨厌他的人还会背地里说他不男不女。就连刚才给自己斟酒,右手上却是还翘着个兰花指,眼下被花六这么一说,登时也怒气上涌。
“自己做的事,旁人说不得?要是怕说,为何要去做?要是敢做,为何又听不得说?”
断头童子这番绕口令般的话说完,花六反倒是“噗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