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鉴看谢绾不再言语,急得跺了跺脚,然后憋出一句,
“鲁公,伍某人在商路上也行走了五十多年,希望您信守承诺。”
然后拱了拱手,颤巍巍的向门口走去。
谢绾看着他的背影,追了一句,
“伍老先生,我一定不让清国沦入万劫不复。”
伍秉鉴停住脚步,转身又对谢绾一躬,随即离去。
1841年3月1日,英军继续向广州进攻,攻占沧州炮台。
3月13日,琦善因议和误国,被押解进京查办。由于奕山、隆文尚未到任,杨芳暂领广东军务。杨芳用妇秽之物御敌,结果清军一败涂地。英军逆珠江进而上攻陷沿途炮台,占据广州十三行商馆。
此时广州进行中外贸易的旺季来临,英国和其它国家的商船停泊珠江口外,迫切要求开市贸易。义律也因兵力不足,无法轻易进攻广州。杨芳则因各省调集的兵勇没有到齐,亦不敢轻举妄动。在此情况下,义律与杨芳出于各自的考虑,于3月18日达成临时休战协议。
双方约定:“广州商业应当照常进行,商船应当到黄埔去卸货。省政府不得令英人具结,清国应当照常征收港口税和商税。凡鸦片及其它走私货物,如经查获,应予没收,禁止将人拘留或施以各种惩罚。”这样广州的和平维持了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中,“姚巡捕等将女子剃发,并跟班送进(杨芳私宅)。杨芳之兵在外嫖者,将麻疯婆应之,两月以来,官兵之染麻疯者不少,而杨芳之子在外嫖者过于杨芳,时服药尚不能好。”
这种紧张的局面,还能玩儿女人,也是很沉得住气。
4月14日,在虎门陷落2个月后,靖逆将军奕山一行才抵达广州。
奕山为道光帝侄儿,此前任伊犁将军。奕山以“粤民皆汉奸,粤兵皆贼党”、“防民甚于防寇”,另在福建招募未经训练的士兵,又日夜饮酒作乐——此人比起同为满人的琦善,又荒诞多矣。
5月初,各省开赴广东的一万七千援军亦陆续抵达,合原驻之兵,广州清军达到两万五千万。道光以为大军云集,着奕山“迅速督饬兵弁分路兜剿,务使该夷片帆不返”,“全将该夷驱逐,各地尽行收回”,一再督促发兵攻剿。
在道光帝的严令催促下,奕山等谋划夜袭、偷袭、火船等战术,突袭英国商馆、战舰,略有小胜,但给周边民船造成的损失更大,英船倒是一艘都没有沉,只是略微退避。
5月22日早晨英军两千四百人反攻。清军三路军队一哄而溃退;英军以蒸汽帆船一艘进至泥城港,施放火箭,烧毁聚泊在港内的清军师船、火艇六十余只。
23日,义律发出告示,限清军十二小时内退出广州城,否则就要率兵占据城池。当晚,英舰二十三艘开进虎门,掳掠战船和民船五十多艘,溯珠江至广州城下,炮攻西炮台、天字码头和东炮台,纵火焚烧城外民房。
24日,英军在广州登陆,清军望风溃逃,从广西采运而来的木筏材料和三十余艘油薪船,尽落入英军之手,英军乘势占据泥城炮台。一路从十三行商馆区登陆,占领商馆。奕山下令紧闭城门。
25日,英军继续登陆,扫除沿途的障碍。当日占领广州城北越秀山上的四方炮台,炮台清军阵亡五百名。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战局如此紧张,南海义勇和湖南兵却在广州东门校场发生大规模械斗。英军包围广州,在高处架炮轰城内,击毁两个火药库。
四天之内,广州附近要地全失,城外大火,奕山指挥一万八千人尽退城内,秩序大乱。
5月26日上午,广州竖起白旗,奕山派广州知府余保纯出城向英军求和。英军以死九人,伤六十八人代价击败两万清**队。
这一战绩,谢绾并不感到惊奇,但对南洋诸势力极其震撼。
欧洲各国突然发现,从前那个看似不可撼动的大陆帝国,原来千疮百孔,如此不堪一击;
亚洲各国,包括清国的附庸国,都感到来到了巨变的前夜;
伍秉鉴等广州十三行的官商,明白自己垄断清国对外贸易的日子,基本是掰着指头倒数了。
南洋的华商们,彻底放弃了投靠清国的心思,开始认真思考报团取暖。
自从达成一体防卫的协议后,婆罗洲华商各自出兵,凑齐了五千青壮年,开始在宋插派出的华裔军事教官的指导下严格训练。
南洋华裔青年们粗野胆大,但纪律性极差,若没有规范的训练,那也就只能打打群架。好在宋插的手下曾经也是海盗,在莱茵经年累月受正规军训练,又参与了自普法战争以来的历次战争,对付这些人也算顺手。
1841年5月27日,义律与奕山代表订立《广州和约》,规定:中国钦差大臣和军队于六天内退至广州城外六十里地方,事件未解决前,不得设防,赔偿英国商馆损失三十万元。一周内缴出赎城六百万银元,交清后,英军才会退出虎门。
奕山被打怕了,协议一签马上就率部撤离广州,临走还勒索广州商家向英军支付六百万银元的赎城费,身在暹罗的伍秉鉴命其子伍崇曜出了八十万银圆。
收钱后,英军纪律不佳,随后引发三元里乡民抗英。两千英军因下雨火枪失灵,被乡民围攻,死伤二十人,广州知府劝乡民解散无果,自此广东民间反英组织纷纷成立。
自此后,朝廷怕洋人,洋人怕民众,民众怕朝廷的怪圈成了清国对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