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军队开始付款的好消息,谢绾当即就派信使向德莱塞说明情况,嘱咐他马上组织车队将货物送来埃尔福特,并准备交货、检验、结账。就这样,又过了大概两周,谢绾和德莱塞终于拿到了他们四个月的货款约七万塔勒。刚拿到钱,德莱塞便在这种大悲大喜,又辛苦奔波的折腾中病倒了。谢绾真是哭笑不得,只好一面安排人照顾德莱塞,一面让一位工长组织生产工作,自己则在埃尔福特处理各种错综复杂的事务。
事实证明,谢绾的柏林之行意义重大。正当谢绾埋头忙于5月底的枪支验收时,一系列惊人的消息从柏林传来。谢绾的信发酵了。格奈森瑙向国王递交辞呈。国王为安抚他,封他为萨克森省佐默申堡的领主,不过,虽未同意辞职,却让他无限期休假。
随着他的去职,大批军官受到影响,包括格奈森瑙重用过和曾有维新派言论的军官,都被迫降级或退伍。原来驻埃尔福特的那位军需官,因为被视作是格奈森瑙的亲信旧部,被迫退伍,其工作由谢绾代理。军需官离开那天,谢绾和德莱塞为其送行,说起一年多来的交往还是颇有些伤感。军需官说自己已经厌倦了普鲁士,会和妻子移居奥地利投奔妻子娘家,几人又唏嘘了一阵。
没几天,德莱塞在柏林的朋友送来消息,全普鲁士有几十家军队供应商因为审查没通过而被处罚、取消供货资格甚至勒令关停,而且又因涉及行贿罪行被查,已有几人锒铛入狱,查无实据的人很多也因为丑闻和资金困难而被迫宣布破产。不用说,又是跟格奈森瑙扯上关系的商人。谢绾从军队这边来的消息也佐证了这一消息:军队同样以受贿罪名抓了几名军官,还判处一人绞刑。
德莱塞浑然不觉自己在破产边缘晃了一圈,还在当八卦讲;一清二楚的谢绾却浑身冷汗,觉得自己的投名状还是物有所值。
风波之余,也带来了新的契机:那批破产的商人,正在廉价出售他们的工厂和设备。嗅觉灵敏的谢绾和德莱塞迅速就此达成了一致意见:可能的话,收购柏林的一家或几家工厂,一来扩大生产,二来在柏林设立一个商馆以便于与军队交往。再说,距离上次去柏林,已经快四个月了,谢绾作为下属也确实应该再去拜访上司腓特烈·威廉四世,例行问候的同时打探一下目前这种乱局会怎么结束。
谢绾写信向王储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很快得到回复。王储也急于解决破产军备工厂问题,允许他尽快前往柏林实地考察。得到许可后,谢绾迅速地完成了“谢-德莱塞枪械制造厂”6月的枪支验收工作。在与德莱塞估算之后,他带上两万塔勒银行券前往柏林——此时他身上还有格奈森瑙给他的一万塔勒银行券,自从订单款问题得到解决之后,这笔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的私人财产。
到达柏林后,谢绾先拜会了王储,委婉地询问了目前的局势。王储请他坐下,一起品尝莱茵黑森葡萄酒。
“绾,你的怀疑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冯·格奈森瑙将军在推进投入审查的问题上速度太慢,才导致上次你手里的订单严重拖延。当然并不是他不重视,而是盘根错节涉及的人太多。”此时俩人的关系已经比较密切,不再使用敬语。王储呷了一口酒,
“所以才由我来接手。然后你看到了,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两个月以来,审查已经结束,但案子堆积如山,只处理了其中一小部分。”
谢绾点头表示理解。王储接着说,
“这些事情难以处理的原因,其中一部分是那些宣布破产的工厂。这些工厂破产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说他们没问题。我的下属们大多是军官和贵族,他们对工商业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总不能又使用那些被审查出问题的行家。”王储放下酒杯,看着谢绾,
“所以听说你有收购工厂的想法,我非常高兴。柏林地区有十家军备厂宣布破产,军队在他们那里一年有七十万塔勒的采购计划,其中火枪制造厂三家,火炮制造厂四家,被服厂三家,如果他们生产不能继续,我无法向陛下交代。但现在这个时段,没有工厂主愿意拿几十万塔勒收购它们。怎么样,你有没有办法收购它们?如果你愿意,我尽可能支持你。”
“殿下,我愿意试试,给我三个月时间。”谢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廷愿意支持自己收购破产企业。对参与过原来时空百亿级破产企业并购的他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
“三个月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一周内明确告诉我是否可以解决。”王储兴奋起来,一把抓住谢绾的胳膊。
“可以。不过请殿下引荐我见一位大臣。”
“谁?”
“财政大臣路德维希·冯·比洛夫伯爵。”
比洛夫是亚当·斯密的信徒,信奉自由市场经济原则,主张给新兴工业资本家减负,长期致力于减轻盐税、消费税和精简税收机构,同时制定公共预算和建立普通基金以改善普鲁士财务状况。作为中立派,在经济自由的方向上他和保王派存在矛盾,但他与首相哈登贝格类似,在王室问题上持保守立场,这使得他们与保王派的矛盾不至于演化成与维新派那种派系斗争。
谢绾早从英国大使馆给他的密信里了解到比洛夫的立场,猜测到他此时的处境比较微妙。所以他请王储引荐他认识比洛夫,就是想让比洛夫得到某种暗示。当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