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绾的一百万英镑到了波兰政府手里,这些达官显贵虽说高兴,但没敢明目张胆的就瓜分,还是找了些名目。其中,土地这种大宗交易,就成了洗钱的重灾区。
按照谢绾和波兰政府的协议,工业区土地由波兰政府免费提供。波兰政府手里没土地,于是几个持有连片大块土地的贵族官员联手将土地卖给了政府,售价竟高达附近正常价格的十倍。
光是土地交易,就用去了六成现金,加上参与官员的各种关系企业在评估、整地、道路建设上高出正常水平的收费,谢绾的建设单位还没进场,波兰政府的一百万英镑就没了影。
谢绾对这种事当然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不影响他建设运营,还能抬高地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他万没想到,从基层财政官员做起的俾斯麦,在意识到波兰政府可能获得了巨大利益之后,就高度关注波兰各种有政府背景的交易,敏锐的察觉了工业区地块上这些不同寻常的价格异动和背景敏感的供应商。
俾斯麦不动声色的等到土地工作完成,即将向建设方移交,此时也正是华沙工业区股票即将同步在伦敦证交所上市的关键时刻。
正当谢绾、罗斯柴尔德各方迫不及待的要摘果子时,普鲁士外交大臣突然发表公开谈话,
“波兰政府在华沙工业区项目上有巨大的贪腐行为,他们出卖了波兰人民的利益,也欺骗了伦敦证交所的投资者,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他们破坏‘严守中立’承诺,向莱比锡的侵略军、德累斯顿的叛军提供不名誉的援助。”
消息一出,波兰各界震惊,要求政府给出解释;大法院也立即冻结了即将交付给华沙工业区的土地,开始进行调查;波兰军队也公开支持大法院。
普鲁士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俾斯麦知道,波兰社会并不关心政府是否违背了承诺,但他们的共和传统非常痛恨少数贵族以权谋私,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波兰政府成惊弓之鸟,从而因为避嫌停下所有的动作。
果然,波兰政府一边狼狈的各种解释,一边忙着销毁篡改证据,其中不仅包括交易单据,还包括暗中封锁了德累斯顿-弗洛茨瓦夫通道。
圆滑的罗斯柴尔德立即宣布与此事无关,并且将对自己的保荐对象进一步做相关调查;波兰犹太金融家代表则尴尬的宣布暂停上市工作。
谢绾更是被当头打了一闷棍。掏出去的钱没着落,补给通道还被封锁了,这不是要命吗……
给鲁尔财阀各企业的建设订单已经签出去了,大小商业领袖每天都到谢绾的官邸询问事情进度,他只好闭门谢客,再次称自己病了,躲在家里冥思苦想。
这天,侍卫又怯生生的来报告,有人要见他。
谢绾没说话,只是突然把桌上的一本书狠狠的砸向侍卫。侍卫眼疾手快,一侧身躲了过去,说道,
“是罗斯柴尔德先生,他说您不见他,他就死在您门口……”
一听是罗斯柴尔德,这是三角债的大债主,不见也不行,谢绾只好让侍卫请他进来。
阿姆舍尔一步一挪的蹒跚着走进来。谢绾马上换了副谄媚的笑容,
“大哥,您来啦?”
阿姆舍尔满脸褶子都快拧到一块了,根本没正视谢绾,只是挪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
俩人虽然尊卑有别,但毕竟是多年交情,此时谢绾又欠着巨款,不自觉的就心虚,面对阿姆舍尔就矮了半截。
阿姆舍尔这回没等谢绾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这是打算怎么办?这事儿要黄了,一百万英镑是你出还是我出?”
谢绾支支吾吾,
“我还在努力……在向办法。”
阿姆舍尔松弛眼袋里的眼睛瞪了谢绾一下,
“还努力什么?你是能打垮普鲁士,还是能逼波兰恢复项目?”
听到阿姆舍尔知道了他建工业区背后的目的,谢绾只能尴尬的笑笑,起身准备去给阿姆舍尔拿点喝的。
阿姆舍尔没好气的说,
“坐下吧,别忙活了。你没主意,我有。”
谢绾听他有主意,连忙坐了下来,竖起耳朵听。
“为今之计……”阿姆舍尔眼泡里的眼睛虚得更小了,
“只能暗杀卡尔一世了……”
听到这句话,谢绾震惊之余又莫名其妙。
阿姆舍尔解释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策反工作,一直推进不下去吗?”
这句话又让谢绾吃了一惊,没想到罗斯柴尔德情报网比起莱茵的情报网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被人发现了……你们还愣愣的跑去策反人家。”
阿姆舍尔喘了口粗气,接着说,
“前些日子,威廉一世召集高级军官开了个沟通会。人家主动承认过去的错误,所有问题的根源在他自身。所以对所有与间谍接触而未上报的军官既往不咎,对已经叛逃到卡尔一世方的军官和士兵,只要及时悔改,也不做追究。尤其他还说……”
阿姆舍尔看了谢绾一眼,加重语气说,
“他与弟弟卡尔亲王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即使弟弟背叛他,他也绝不报复。”
听到此处,谢绾在心里一琢磨,威廉一世的这话不仅是安抚军心,抢夺话语权,更是在替他自己暗杀兄长的事做洗白的伏笔。
阿姆舍尔缓缓的补了一句,
“看来,他暗杀兄长的传闻,是真的。”
威廉一世一向杀伐果断,这次却对军队怀柔,又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