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泽在历史上一直是波兰与德意志反复争夺的地区。1895年,俄罗斯、奥地利、普鲁士三家最后一次瓜分波兰,波兰亡国,普鲁士也在随后一百多年里牢牢的掌控了但泽。但泽曾经是波罗的海南岸粮食出口的重要通道,把波德平原、东欧平原广大产区的粮食通过海运贸易到西欧,这条航线也为荷兰人的崛起立下汗马功劳。
但随着荷兰的衰落、拿破仑战争期间的贸易封锁、西欧因为农业生产水平提升而推行的农业贸易保护政策,使得这条航线成为昨日黄花。
谢绾之所以看重但泽,除了中东欧的粮食,还有一些隐晦的原因。
一方面是鲁尔经济区需要大量自由民和农民,他不想让莱茵地区周边的农民因为粮食比较赚钱而被捆绑在土地上。
当他从杜伊斯堡出发时,还只是想给鲁尔经济区补充粮食。不过随着得到瑞典的支持,想法越发拓展。虽然不那么光彩,但他目前更想要的是莱茵地区的一场“圈地运动”,通过中东欧的粮食贸易摧毁莱茵地区的农业,增加自由民和破产农民的数量;
另一方面是从政治考虑,要得罪莱茵地区地主,需要获得国内另外一些人的支持。为远离西欧的东普鲁士、西普鲁士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也是为了减小在柏林朝廷内对自己的反对声音。
但泽是普鲁士自己的土地,谢绾和奥斯瓦尔德上岸后没有叨扰地方,而是让刘乾相靠港后,直接找到旅馆落脚,开始策划在当地的行程。传统大贵族出身的奥斯瓦尔德作为路德维希亲王的密友,在普鲁士容克贵族中具有很大影响力,他自告奋勇要去拜会但泽以及周边地区的大贵族和大地主,以获得大规模粮食来源。
奥斯瓦尔德作为鲁尔经济区的地方内政担当官,当然负有稳定食品价格的责任,不过谢绾不假思索就认同了他的建议,还有另一个原因:谢绾虽然也是普鲁士容克贵族,与王室也有一些裙带关系,但是除了鲁尔经济区,他在普鲁士国内的话语权依然少得可怜,这是他目前处境最尴尬的地方。
送奥斯瓦尔德离开后,谢绾反而没什么事好做了。他不用纠结找海商合作的事——这地方自从荷兰人衰落后,海上贸易已经几乎不存在,找也找不着。于是谢绾有了十几天闲暇,开始带着卫队和刘乾相在但泽市街头闲逛,顺便打听绿门在哪里。但泽市此时有六万左右的人口,在这个时代的欧洲,虽说算个中型城市,但还是小的可怜。
在达到但泽的第三天,谢绾带着一群人站在朗格广场上欣赏颇有艺术气质的“绿门”。之所以被命名为“绿门”,因为它的正面被漆成绿色。这座城门建于1564年至1568年,富丽堂皇的弗拉芒风格,建筑工程由阿姆斯特丹著名建筑师雷格尼尔所领导。实际上市内很多著名建筑都是弗拉芒风格,是荷兰曾在此强势存在的遗迹。它的建筑结构和地理位置都颇有点类似**城楼:下半部是坚固的城门,有四条同样高、同样宽的甬道,上半部有一些房间,给人一种城堡的感觉;虽说名为城门,实际上是汉莎同盟时代但泽富人区的核心部分,曾经是波兰国王在但泽的寓所。
刘乾相对人文景观没什么兴趣,跟在谢绾旁边一直打呵欠,卫队的小伙子们倒是非常紧张的关注四周。谢绾东张西望的想看看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果然刚过中午,就有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过来跟谢绾搭讪。卫队拦了他一下,发现他没有恶意之后,允许他跟谢绾说话。他低声向谢绾表示,是波多尔斯基阁下派他来邀请谢绾先生前去一叙。谢绾一行人跟着他走了不多远,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中年人示意这么多人不方便,于是谢绾嘱咐了卫队长和刘乾相两句,跟着他进了咖啡馆,上了二楼一个小包厢,中年人悄然退去。
包厢里坐着一位独腿老人,白发苍苍。谢绾用英语向他问候,他奇怪的看着谢绾,反而用德语向谢绾问好,请他坐下。谢绾恍然觉得自己丢脸,在此时的欧洲,英语也是个边缘方言。
他自我介绍道,
“我在莱比锡住过不短的时间,随您方便,就用德语吧。我是卡米涅耶克?波尔多斯基,约瑟夫?扎若泽克亲王,波兰总督。”
这可让谢绾吃了一惊,贝纳多特跟他可没说这位是地位这么高的人物。此时波兰已经经俄罗斯帝国允许,成立波兰议会王国三年,俄罗斯帝国皇帝亚历山大一世兼任波兰国王,而常驻波兰的国家元首,就是这位波兰总督,这个头衔的原文是“nanik”,意为副国王。
看着谢绾有点局促不安的表情,波尔多斯基笑了,
“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别紧张,我就是名义上的总督,三年前我还是名囚犯。”
为了缓解谢绾的紧张,波尔多斯基用他沙哑的嗓音回忆起自己的大半生。
他1752年出身于波兰大贵族家庭,十七岁起担任波兰外交官辗转于法国、奥斯曼,期间还加入过法**队,后来加入波兰军队,并成为议员,是当时新宪法的支持者。在1792年波兰被瓜分前的战争中抗击俄罗斯,却因为国王投降而在几乎没有交战的情况下失败,愤怒的他意图绑架国王未能成功,辞职后移居莱比锡。
随后他参加了波兰国内的科希丘斯科起义,成为领袖之一。期间在巴黎、德累斯顿、华沙执行任务,成为激进民主主义分子以及波兰雅各宾派俱乐部成员。因抵御俄罗斯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