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警惕的看向百里肇,远黛蹙眉道:“王爷这话却是何意?”
百里肇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太过小心了!”远黛不答,只凝眸看他。百里肇便也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已遣人回宫,告知皇后娘娘,请她尽快往凌府下聘!”
听了这话,远黛也只点点头,却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
百里肇倒也并不指望她会有什么欣喜之色,只顾自的道:“我是想说,就算你卸去面上病容,也不过是个中人之姿,实在无需遮遮掩掩!”
骤然听了这话,却是不由的远黛不吃了一惊:“你……”她几乎便要脱口问出你怎会知道,但话到口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深深看了百里肇一眼。
百里肇轻笑一声,却忽然扬声叫道:“文屏!”远远立在一边候着的文屏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竟也不管是谁叫她,便忙急急的走了过来,立在远黛身边,神色不无犹疑的左右看了看二人。百里肇倒不在意,只淡淡吩咐道:“时候不早了,送你们秀回去吧!”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文屏伸手便去扶远黛。远黛倒也并不言语,稍稍舒展一下略觉酸麻的双腿后便起身朝百里肇浅浅一礼,而后自在文屏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照水林。
早在百里肇呼唤文屏时候,岳尧便随她一道走了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百里肇,却是直到远黛二人去得远了,岳尧才开口问道:“王爷似乎觉得她很有趣?”
微微一扬眉,百里肇却忽然道:“她不寻常!”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明显的赞赏意味。
岳尧颇不以为意的轻嗤一声:“我却觉得她很寻常!”竟是丝毫不曾掩饰他对远黛的不屑。
诧然看他一眼,百里肇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寻常法!”
岳尧漫不经心道:“王爷许久不曾出门。怕是早忘了街头那些民女的长相了!唔,让我想想,或者随意从街上拉个民女来,打扮打扮,也要比她更不寻常些呢!”
无意与他过多讨论远黛的容貌,百里肇冷淡道:“我倒更属意你去街上寻个能将《梅花三弄》吹得如她这般炉火纯青的民女来!”语中却已带出几分不悦之情。
岳尧一梗,半日冷哼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若是王爷,必不会起意娶她!”
百里肇眸如冷电的扫他一眼:“只可惜,你不是我!”
岳尧见他不悦之色已然行于面上,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默默过去,绕到百里肇身后,推了那轮椅。慢慢往疏影山庄行去。百里肇见他如此,便也没再言语。
西头,月儿弯弯,将垂未落。
…… ……
一路扶远黛出了照水林,确认百里肇等人已离得很远。断不能听见自己与远黛的说话声,文屏才苦笑的开口道:“秀!你可真吓死我了!”她说着,却又忽然想起自己手中这枝先前问杜若借的箫来,不觉偏头看向远黛一眼,眸中隐有探询之意。
远黛却似不曾看出她的意思,只漫不经心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虽与文屏说着话,但远黛心中想的却仍是百里肇。她虽不怕他,但也看不透他。
而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她心中仍不免有些忐忑。
文屏倒没看出远黛的忐忑之情。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道:“秀,那可是睿亲王呀!”
蛾眉微微一挑,远黛纠正她道:“你该说,是断了双腿的睿亲王!”
若他仍是三年前那个完好无缺的睿亲王。不止是他不会娶她,便是她。也绝不会起意嫁他。因此远黛这话,却是说的理所当然,且全无惊惧之意。
文屏听她这么一说,却是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明知自己二人已离百里肇、岳尧很远,她却还忍不棕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无人后才不无责怪的叫了一声:“秀!”。
觉出她的惊惶,远黛心中却反轻松了一些,一笑之后,她站着步,偏头看一眼西面将落的残月,默默出神一刻后,忽然问道:“文屏,你可有意中人没有?”
文屏不意她忽然问起这个,一怔之下,顿然红晕上脸:“我日日跟在秀跟前,有没有意中人,秀还能不知道?”好半日,她才答道,声音却是细如蚊蚋。
远黛便点一点头,又自想了一想才道:“我估摸着,快则今日,慢则明日,我们便会易装回去平京。届时你不妨也注意一下那些应考的举子,看可有合你心意之人?”
文屏听得心中一颤,下一刻已脱口道:“秀这是要打发我走吗?”
没有正面回答文屏的问话,远黛只平静道:“当日我回凌府前,也未带上沅真!”
若论及情分,沅真与远黛无疑是最亲近的。非关其他,只是一个自幼一道长大,便再非他人所能企及。然而即使如此,远黛依旧不曾带沅真一道入凌府。
个中的缘由,远黛虽未同她提过,但如今的文屏却仍能猜出一二。只因为,入了凌府,沅真从此便是凌府的丫鬟,以后便要守凌府的规矩。而在远黛即将嫁入王府的今日,她忽然问起这话,又提及从前,无疑便已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已将文屏同沅真一样看待了。
“我不过是凌家一介丫鬟,哪里配得上那些读书人?”良久之后,文屏终于迸出这么一句来。她是凌府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凌府手中,即便远黛将来发还卖身契与她,怕也没有哪个文人举子肯娶一个长辈为奴的女子为妻。
淡淡一笑之后,远黛道:“英雄莫问出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