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站在院中,远远的看着远处正负手立在通济河边垂目看着河水的佟敏之,眼中满是心痛。
自六姑奶奶走后,七少爷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不吃不喝也不动,她不知道六姑奶奶和七少也说了什么,但是却能感受到七少爷周身所散发出的浓浓哀伤和无奈。
她脚步动了动,却没有勇气过去。
过了许久,佟敏之终于转过身来,俊朗风清迎风而立,六福看着心中一跳,就觉得他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哪里呢。
六福说不清楚,但却觉得心惊。
“……七少爷。”六福过去施了礼,轻声道:“秀芝姑姑刚刚来了,说姨娘正在找您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佟敏之目光一动,看也不看六福,点头道:“知道了。”却还是直接进了自己的书房。
六福在后面叹了口气,跟着佟敏之进了院子,还不等她进书房,房门却是砰的一下关上了。
佟敏之大步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便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奋”,一字墨尽他扔了笔却久久立在桌前……
析秋回到家里,炙哥儿早已经翘首期盼的等着她,见了她立刻笑着跑过来:“娘,您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有事吗?”析秋拉着朝院子里走,边走边问道:“上午做了什么?”
炙哥儿边走边道:“我去找季先生了,季先生帮着我做了一个灯笼,说中秋节的时候可以挂在院子里。”析秋眉梢一挑,笑着道:“是吗,那灯笼在哪里,给娘瞧瞧。”
“好。”炙哥儿拖着析秋一路进了房里,指着玫瑰床头上摆着的一只兔儿红髯的小灯笼:“就是那个。”又跑过去抱在怀里:“很好看吧?”
析秋点着头:“正好看。”说着有些疲累的在床上坐了下来,接过碧槐泡来的茶。
碧槐轻声问道:“夫人,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析秋摆摆手,低头去喝茶,炙哥儿眨巴着眼睛凝眉苦恼的看着析秋:“娘,您生病了吗?”
“娘没有生病。”析秋放了茶盅,将炙哥儿抱在怀里,笑着问道:“我们炙哥儿知道关心娘了,真乖。”又亲了亲他的面颊:“那炙哥儿还记得不记得哪个故事里的孩子,和炙哥儿一样关心娘亲呢。”
“黄香。”炙哥儿笑眯眯的道,析秋点了点头:“那你和娘说黄香温席的故事好不好。”
炙哥儿歪头看着析秋,觉得她真的很想听故事的样子,瘪了瘪嘴点头道:“好吧。”便慢慢说起了黄香温席的故事。
析微抱着炙哥儿,软软的身子贴在她的身子,她就觉得格外的安宁。
萧四郎自侧门下马,将马交给门房,大步朝府里走,天诚便迎过来轻声道:“爷,有个人等了您一个上午了,说是您的故人,小人问他,他又不说……”
“嗯?”萧四郎脚步不停:“人在哪里?”
天室,萧四郎甫一进门里面端坐着的男子便腾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来:“大督都。”
萧四郎凝目看去,就见对方穿着一身墨绿直缀,圆脸微胖个子不高,皮肤有海边特有的黝黑,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他眉头一拧道:“是你!”
那人走过来冲萧四郎抱拳:“在下沈安,见过大督都。”
萧四郎微微点头,伸手做出请势:“坐!”自己已经率先在主座上坐下,天诚奉茶进来,又关了门守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萧四郎端了茶抬眉看向对方:“福建出了什么事?”
沈安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沈氏暗中派了人去了福建,到处在找我们,我怕被他们发现,便将手下众人分散出了福建,我自己急急忙忙赶来了京城。”他顿了一顿又道:“沈氏欺人太甚,先皇后已过世多年,我族人已悉数覆灭,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们。”说着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萧四郎放了茶盅,沉声问道:“确定是沈氏的人?你离开福建可与戴全联系过?”当年他派了戴全去福建经验他在福建的产业,也暗中保护先沈氏余脉。
“没有错,肯定是他们无疑。”沈安说的斩钉截铁:“我暗中抓了一人审问,他说是沈季暗中养的侍卫。”说着一顿又道:“我离开时因为情况紧急,只给戴先生留了一封信,想必此刻他人已在回京的路上了。”
萧四郎没有立刻说话,手指缓缓叩着桌面,发出单调的笃笃声,许久之后他看向沈安问道:“那你此番来京,有何打算?”
“大督都。”沈安忽然站起来,在萧四郎面前单膝跪下:“我沈氏一脉不能就此陨落,求大督都安排我与圣上见一面,我要当面问一问圣上,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沈氏当年对他的恩情。”
萧四郎凝眉,起身将沈安扶起来:“沈大人勿躁。”他淡淡言道:“见圣上一面也并非不可,可你若心有此计议,我倒不认同你此刻面见圣上。”
沈安一怔,问道:“为何。”萧四郎看着他,负手而立回道:“如今政局虽逐渐稳定,但沈氏势力也逐渐壮大,圣上即便心中存了忌惮有心削弱,可也并非一朝一夕,你若此刻出现不但不能得到你想要的,反而打乱了圣上的布局,所以……”他停了一停又道:“你不如先找一处僻静之处安排好族人和手下,我们从长计议。”
沈安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可是天下之大,根本没有我们藏身之处,若不见过圣上,便是一日我死了,也无颜见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