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看到李洛身穿蒙古质孙服,还结了蒙古发辫,脱不合就更加满意了。
“镇守官人,你是个好牧人,你的羊会安静的吃草,豺狼会远离你的牧场的。”脱不合赞许道。
李洛手抚着胸口,用标准的蒙古语说道:“像云彩一样吉祥,哈达一样圣洁,大山一样威严的义合那颜啊,我,李哈剌不花,因为您的谬赞而惶恐,因为您的到来而喜悦。”
脱不合听到李洛称呼自己为“义合那颜”,就又多了一点好感。
义合那颜,意思是“大贵人”。一般是老一辈的蒙古贵族用的,现在很少用了。
“嗯,你很不错。镇守官人可知本堂来意?”脱不合考较道。
李洛故意想了想,恭敬的回答:“如今是大雪季节,大汗仍然让义和那颜冒雪巡查,应该是征讨日国在即,为了沿海地方安靖无事。”
脱不合点点头。这李哈剌不花如此年轻,却能看到这一层意思,已经颇为不易了,果然是高丽门阀子弟。
高丽小国寡民,如今很是驯顺乖巧,终究比人口极多、居心难测的汉人南人要可靠的多。
“其实,本官好几日前,就应该到了宁海州。只是莱州出了大案。一伙亡宋余孽,潜入莱州袭杀了莱阳郡公术兀帖木儿…”
李洛惊讶道:“什么?亡宋余孽好大的胆子啊!义合那颜,下官以为,这或许是张世杰的旧部所为。”
“哦?”脱不合倒是意外,“你且说来,如何可能是张世杰旧部?”
李洛道:“下官在高丽时,统带过水师,巡海时曾遭遇到一股号称宝木部的海盗。这宝字加木字,正是一个宋字啊。下官当时在海上和他们交战,俘虏过一个海盗。严刑拷打之下,供出是张世杰旧部。还供出了他们一直想袭杀大元高官贵胄。”
脱不合道:“你做的很好。那有没有供出他们的海上巢穴?”
李洛道:“供出来了。可是等下官率领兵船前去围剿时,他们已经撤走了。那海盗还供出,他们并不是一伙,与倭寇,三别抄残军都有联合,在海上势力不小。”
脱不合点头:“三别抄本堂是知道的。他们去年还上岸袭杀了江华达鲁花赤图尔努马,让大汗很是震怒。”
李洛心中好笑,暗想,这图尔虏努马是我干掉的哦,然后甩锅给三别抄的哦。
“所以,下官才猜测,袭杀莱阳郡公的贼兵,多半就是张世杰旧部。”李洛很认真的说道。
脱不合问:“那个海盗俘虏,还活着么?”
李洛道:“哪能容这等逆贼活命?下官见榨不出什么东西了,就将这失去价值的海盗处死正法。”
脱不合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显然相信了李洛的鬼话。他哪里知道,自从来到宁海州,每一步都被李洛和崔秀宁精心设计的环节引导?
李洛很清楚一个“道理”,大概率上说,越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其实越容易被糊弄。相反,官职卑微的小吏,反而难以糊弄。
因为大人物太过于自信,以为下属不会或不敢轻易欺瞒自己。
脱不合想不到,在莱州几天查不出来,却意外的在李洛这里得到了线索。
张世杰…哼,这个顽固的南蛮子,人虽然死了,但他这鬼魂,却还在啊。
脱不合得到一点线索,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来到宁海州,他不但没有发现隐患,反而看到了不少他想看的东西。不过,谨慎的脱不合还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派出麾下骑兵四下探察。
其中就有一股骑兵,探察到原来流民聚集的地方。
不过,此时流民早就离开了,这股骑兵什么都没探察到。
由于宁海州流民走了,山寨的义军也走了,所以显得比较平静。十几股骑兵分散出去探察,都没有发现情况。
听到手下的汇报,脱不合就更放心了。
宁海州,平安无事。
没见到盗贼,也没见到流民。相比其他州府,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李哈剌不花,是个干才。
所以,当天晚上,赶路心急的脱不合,就决定离开宁海州,竟然连晚宴都不参加。
李洛亲自送脱不合出城,很是诚恳的说道:“下官早就仰慕义合那颜的为人,真想义合那颜能多留几日,请义和那颜教导下官做官做事的道理啊。”
脱不合哈哈大笑,“以后你到大都,可到本堂府上,本堂会欢迎你的来到。”
李洛又诚恳的说道:“义合那颜此次南下千万保重。虽然韩恭已被擒杀,但谁知还没有第二个韩恭呢?义合那颜身份贵重,还望为了朝廷,为了大元,不要微服私访,不要远离卫队啊。”
脱不合多少有点感动,这样暖心肠的话,其他地方官可没有说过。
同时,韩恭这个名字也让他耳熟。紧接着,记忆好的脱不合,就想起韩恭是谁了。
是去年上岸杀害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察罕的海盗头子,被大汗亲口定为“海逆”。韩恭是被高丽水师剿杀的,斩杀韩恭的水师将领…好像就是这李哈剌不花啊。
再想到李洛曾率兵船和张世杰旧部作战,脱不合立刻就认为,李哈剌不花,还是个擅长海战的人才!
如今大元铁骑虽然天下无敌,可海上水师战力孱弱,还不得不用汉人统带水师。因为蒙古勇士实在不习惯大海。
那些汉人水师大将,统领数千上万水师,镇压沿海,虽然威慑了海盗,可是对朝廷,也是个隐患。
汉人…终究是不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