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一道雷霆划破长空,空中更是乌云滚滚,飒飒江风也越加强劲了。
李洛和崔秀宁站在望江楼上,衣袂飘飘,长发飞扬,宛若神仙眷侣。
“咱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李洛看着风云变幻的天际之间,目中有了那么一丝星空大海的意境,似乎是站在云端,指点江山。
空旷的的楼上,只有一对男女凭栏而望。就连侍卫,也都在下一楼。
“我这人啦,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个业内大师。洗白上岸,从不打眼,这八个字就是我这个文物从业者毕生追求的。”
“就是做梦,我也不敢想什么王图霸业,也想不到轮到我来当救世主,更想不到……”男人说到这里,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量吐出迟疑不发的最后三个字:“…穿越了。”
男人继续向唯一的女听众发表感慨:“还好,老天把你也送到我身边,让咱一起来,要不然,你说多寂寞多孤独啊,就算不当皇帝,那也是孤家寡人!”
“有你就不一样了。就算当了皇帝,也不是孤家寡人!”
“那就轰轰烈烈干一场,这个天下我一定要坐!蒙元,我吃定了!赵家不争气,就让我李家来!”
崔秀宁眯着如剪双瞳,企图用长而密的睫毛遮住吹面之风,浅浅梨涡破坏了她清冷的气质。“要不是你,我不会来这个时代。但说实话,就是现在有机会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我不是看上王后皇后的位子,母仪天下这样的理想,我压根没当回事儿。我之所以不后悔,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你知道,就是我不愿离开你和孩子。有你陪着我,也挺好的。”
“第二个原因,说出来你不信,但那是我的心里话,就是…责任。我见不得这么多人生活在暴政下,见不得那么多人像奴才像牲口一样遭罪。”
“现在,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一定要稳住,一步也不能输。海东有一百多万人指望我们,江浙有一千多万指望我们,悠着点,咱输不起。”
崔秀宁说完,还在李洛肩上拍拍。
“不要这么想。”李洛的声音合着楼外的风雨,隐隐透出金铁之音,“做人不能输不起!打天下也一样!项羽才输不起呢,我李洛,不怕输!”
“输过,败过,但最后还能赢,这才真是本事。秀宁,你把问题看得严重了。用和尚最喜欢说的话术,就是你着相了。”
崔秀宁闻言一噎,转而一想,也觉得真是自己着相了。
没错,不能输不起。输不起,也就赢不起。她的性格比李洛精细谨慎,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也缺了李洛的坚韧和气度。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君上,夫人,酒宴已经备好,可否鸣钟开席?”
已经是国公府庶务尚宫的甄良秀登上望江楼,她收了一把油纸伞,蹀躞着小步子近前禀报。
“鸣钟开宴吧。趁着大雨未落,让他们入宫上楼。”李洛吩咐道。原来今日除了和崔秀宁登高望远,还要在望江楼宴请凯旋而归的文天祥和陈淑桢等人。
望江楼是宋宫中景色最美的所在,登高远眺,这江景山色,临安风情就俱收到眼底,寓有“望江山”之意。
当年,赵官家就经常在望江楼宴请大臣,观景饮酒,君臣同乐。
“诺。那奴婢就吩咐先上酒菜,免得下了大雨,误了宴期。”甄良秀肃手领命,就将退下。
“甄姨。”李洛却是叫住了她,“李简已经回到高丽仁州。倘若甄姨想回去见他,我可以让甄姨回去。”
甄良秀神色有些黯然,却坚定的说道:“奴婢不回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奴婢如今的主人,只有君上和夫人。”
她当然已经知道李洛不是李简之子。虽然刚开始时颇为伤心,但现在已经想通了,甚至设身处地的体谅李洛的苦衷。
李简郎君是她少时主人,两人当年的确感情深厚。可是三十多年过去,李郎君应该早就不记得自己了。而自己被李氏贱卖,还是君上救了自己,真正对自己好的,也只有君上。
君上,才是自己应该忠心侍奉的主人。
“我知道了。甄姨以后但有难处,可告诉我,也可以告诉夫人。”李洛闻言说道。
甄良秀满心暖意,语带哽咽的说:“奴婢谢君上怜悯。”
等到甄良秀下楼,崔秀宁说道:“你对她很好,拿她当长辈了?嗯,我懂。这是母爱缺失的典型心理。你眼光不错,甄良秀聪明能干,是个重情义的人。宫里的琐事交给她,我也放心了。”
李洛点点头。他想到至今不知道亲生母亲是谁,不禁心中有些黯然。
一只温润的素手伸过来,抓住李洛的手,晃了晃,“好了,以前的事不要去想了。我明明有爹有妈,明明知道他们是谁,却再也不能见面,说起来比你更伤心,对吧?”
李洛想想也是,不由哑然失笑。可不是这样么?
这时,一对对侍女捧着美酒佳肴,鱼贯上楼,在楼中设好席位,然后侍立两侧,屏声敛息,咳嗽一声也无。可见她们被甄良秀调理的越来越像宫女了。
“轰隆—”又是一道闪电炸响。两人不禁有点担心,这暴雨一下,参加宴会的人就不方便,。
好在大雨还没有发作,群臣已经来到楼下。往下看去,竟是一条打着油纸伞的长龙。
文天祥显然对望江楼比较熟悉,他径直上楼,立刻就有一个侍女敛衽一礼,帮他收了雨伞。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