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桃源,萧南半刻也没有耽搁,飞快的摘下特制手套、羃离,脱下身上那件绯色的胡服、靴子,身上只剩下一套素白里衣。
她将脱下来的一堆东西包裹好,然后堆到桃源的角落里,挖了个坑,将东西一股脑的丢到坑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烧完衣物,她又顺手将土填回去,用铁锨夯实。
待做完这些,萧南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惊人,她单手抚着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平复紊乱的心跳。
缓步行至温泉池边,她也没有褪去里衣,头发也不解,便一头扎进了温泉里。
小青蹲在树梢上,默默的看着主人有些怪异的行为,心里暗叹:啧啧,主人就是主人,泡温泉都这么有个性。
萧南从温泉水里探出头来,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然后游到池子的边缘处,扶着两侧的池壁缓缓坐下。
她、她杀人了!
萧南呆呆的望着摊平的双手,这时她才发觉,她的手其实一直都在颤抖。
三世为人,前生她也曾不得已时伤害过某些人,但亲手杀人,且一杀就是好几个,今天还是头一遭。
不过……萧南吐出胸中的浊气,表情异常坚定,她不后悔,拒此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她也不后悔。
如果重来一遍,她依然会选择亲手干掉阿史那嫣。
因为她断不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儿,孩子的父亲都不行,更不用说一个心思歹毒的陌生人了。
萧南才不管阿史那嫣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阿史那嫣是打定主意要她儿女的性命。
如果说指使闲人那次可能是阿史那嫣一时气急,冲动下做出的决定,那么这一次呢,她都要逃出京城了,临行前还心心念念的要伤害她萧南的两个孩儿。足见她对自己的怨恨已经达到了顶点。
留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存活于世,不啻于埋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还是那句话,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萧南绝不会准许有人有机会伤害她的孩子!
所以,阿史那嫣必须死!自己哪怕为此背上人命因果,哪怕为此付出代价。萧南都无怨无悔。
温热的泉水缓缓涌动,萧南纷乱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她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回想刚才之事可有什么漏洞。
想了想。确定无人看到自己,且没有留下任何泄露自己身份的东西后,萧南这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萧南又想到,她还不能彻底放松,阿史那嫣一死,贺鲁定会有所行动,所以,她必须马上联系乌离。让他再‘弄’一批粮食给阿耶。
另外,她还要再去军器监看看,让他们尽快把最新制作的火器运往西边……
萧南解开头发,歪着头,一边清洗、揉搓着,一边整理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萧南预想到贺鲁会有所动静,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贺鲁会如此暴怒,他竟越过边境线上的几个州郡,命手下副将率大军直扑鄯州——阿史那嫣死在距离鄯州几十里外的荒坡,怎么看都像是鄯州城里的戍卫干的。
贺鲁要报仇,他更要找到妹妹应该带回来的几件重要东西,尤其是京中某位权贵给他写的心,决不能落在大唐官员的手里。
否则,没能得到陇右十八州详细的情报是小。若是因此而连累了他好不容易拉拢的权贵就坏大了!
而京里的某处豪宅上空,这日飞来一只鹞子,紧接着,男主人的书房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咒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崔肃纯?鄯州?该死、都该死……不行,决不能让你们有机会把消息传回京城!”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他根本就拦不下那消息,因为自家就用着萧氏鹞坊的鹞子传信,而崔肃纯是萧氏的夫君,他手里岂会没有上好的传信鹞子?!
男子似困兽般在书房里转来转去,最后,他停在书案前,目光落在一整套御制的《括地志》、以及几份最新邸报上,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有了主意。
“来人,备马!”
男子嘴里吆喝着,脚下也不停顿,大步流星的往外赶去,唔,他要先去平西总管程知节的府上,然后再去副总管萧驸马和苏定方家里转转,最后再去太极宫请命。
若是不能拦下消息,那他就索性弄死崔幼伯一干人,到时候,没了人证,只有几张城防布局图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越想越觉得可行,男子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家门。
望着男子狂奔而去的背影,门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皱了皱眉头,悄悄的往内院溜去。
这一些,萧南都不知道,她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坐在桃源的竹屋里,拿起从阿史那嫣身上搜来的布袋,正欲仔细查看,忽听到外头有响动,她忙闪身出了桃源。
“谁在说话?何事?”
萧南一边用棉布巾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扬声问道。
“郡主,郡主,皇后殿下有旨意,宣您即刻进宫。”
玉簪站在门外,低声的回禀着。
萧南闻言,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极力压下胸中的慌乱,她忙道:“玉簪,你亲去招待天使,劳烦他们且等一等,另外,让雨水几个抬个熏笼进来,待我梳洗换装,再进宫!”
“是,婢子明白,婢子这就去!”
萧南经常接到宫里的宣召,是以玉簪和那些宣旨的小内侍也比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