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这么一说,大伙就都把眼神,投在了蒋金凤的身上。
倒是引得她老大不自在的样子。
半垂着个脑袋,也不敢看旁人的眼神,一溜烟的知羞的样子,拿胳膊挡着脸,跑了出去。
好像那身上的一身靛蓝色的老粗布衣裳,已经穿了好几个月了,上头补丁叠补丁的,珍娘依稀记得,自从她来了老蒋家以后,一个多月了,也没见脱下来换洗过。
“金凤全年四季的,也没一身的换洗衣裳。这衣服还是拿我当年的嫁妆衣裳改下来的。这穿了好几年了,先不说那补丁啥的了,光那袖子都见短了。
这咋能穿出去见人呢?更别说是去给相看了?”钱氏装作一脸愁的说道。
“爹,你看是不是该给她置办一身体面点的,再拉出来给人相看才是正理。”
蒋老头没有吭气。
“石媒婆也说了,人家黄家是个大户人家,想攀这个亲事的,可不止咱一家。镇上有好些个人家的闺女,也在争这个名额呢。”
蒲氏忍不住问了声,“说了半天,她大伯娘,你搞清楚这黄家,究竟是哪个疙瘩的了吗?”
“二弟妹,我在跟咱爹咱娘商议我闺女的亲事呢。你插个啥嘴啊!”钱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一声,也无妨。啥叫哪个疙瘩啊,这黄大户可是镇上,无人不知了,黄大户家,家里奴仆成群,外头田产无数,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
几句话说的,简直就是要噎死人的那种。
“大伯娘,我娘就是想问,您打听清楚,跟咱大姐结亲的那户人家,住哪儿了吗?她也是担心,你们撞上骗子上门了。这年头假充的媒婆,骗婚骗人啥的,也不是没有。”珍娘忍不住问了道。
话落,蒋老头也若有所思的抬了头来,仿佛起了丝怀疑的神色。
没想到,钱氏一下子就跟跳脚虎似的炸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娘两没安好心,就是眼瞅着我闺女要结好亲了,拿话来诅咒我们呢。”
回头又转过去跟赵氏,说道,“娘,您见多识广,那石媒婆不是您也知道的么?人家确实是城里知名的大媒婆来着,咋到你们嘴里就成了骗亲的骗子了。”
蒋老头看了自己老伴一眼。
“那石媒婆我确实是知道的,就去年,旺儿家那妹子,不就是被她牵线,牵到城里去结亲的么?”
话落,蒋老头又埋了头去吃饭,钱氏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包子样。
“再说了,那黄大户有名有姓的,府宅就在城西狗儿大街上。石媒婆说了,城西那一片住的都是富贵人,而黄大户家,是那一片里面最有钱的。”
钱氏有些鼻孔朝天的说道。
珍娘这会也不想计较她那副吹嘘的嚣张样,转过头看了眼蒲氏,这会儿,怎么自己老娘完全不吭声了,倒是作出一脸的深思样。
“既然人家那么有钱,干啥非到咱这儿来结亲。不都说,门当户对吗,城里就没有合适的对象了。”
蒲氏老不吭声,珍娘只得替她开口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啊?”钱氏眼神开始躲闪,“算了算了,这些事,也不是你们小丫头该问的。我也犯不着与你来说。”
当然,也不打算跟别人交代清楚。
话落,就赶紧转了话头,继续对了蒋老头说道,“爹,这打了半天的岔,差点把要紧事给忘了。”
“您看是不是给我几个钱,让我去镇上扯上几尺新布,给金凤做身新衣裳啊。”
蒋老头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只做了一会的思索状。
“要是真因为这穿的寒碜,就把这亲事给搅黄了,那也不是金凤一人的损失,可是咱老蒋家一家子人的大损失啊。”钱氏这会倒挺聪明的,知道抓住老爷子的在意点。
果然,不等她再说,蒋老头便抬起头吩咐了赵氏一声,“给老大媳妇拿五十个钱,给她进城去扯布做衣裳。”
如此,得了老爷子的话,钱氏就跟拿了鸡毛当令箭似的。
饭碗一撂,啥事都不管了,原本今儿个该是她洗碗刷锅的,她却连筷子都不收一只的。
“娘,快给我拿钱吧。我赶紧回屋里去想想,该给金凤买个什么花式的布,裁个啥样式的衣裳才好看。”
珍娘真见不得她这副小人样,更多的还是可怜这会正闷着头,老老实实在收拾桌子的蒋金凤。
这一大家子人,谁都心里明白,这什么狗屁的亲事,里面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却没一人来真心为她出头查探的。
“大姐,你知道自己结亲的事了吗?你就没啥想法吗?”珍娘私下里悄悄的问了她一声。
蒋金凤却是完全一脸懵的神情,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而闷着脑袋,抿着嘴皮子,半句话都没有的样子。
珍娘眼瞅着她那副‘完全局外人的’样子,很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想法。
“娘,要不咱也别再管算了。明摆着大伙都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亲事有问题,偏却没有一人来问。”珍娘有那么一瞬间的泄气的感觉。
面对着这一大家子的自私自利的无情人,她也想试着心冷冷算了。
私下里对着蒲氏发了牢骚道,“反正她亲娘都不管,咱也甭管了。”
蒲氏从饭桌上,一直神游着,直到回了西屋,还是没醒神的样子。
干脆也不想了,珍娘就想找蒋小壮去逗逗乐去。
在老蒋家大院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