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的出走留下了无法取代的情感空缺,然而这空缺却并不缺乏共鸣者。其中最大的共鸣者,竟然是赵阿姨。
“这段时间,过的还真是行尸走肉般的乏善可陈啊。”同样的位置,下午茶,脚下则是一团一团的乌云。
方汀看着脚下,在这栋摩天大楼里,还真是有一种获得深度理解的感觉。
“是啊。有的时候,我都开始突然担心了,你说这朋友,是不是也是一生一次的事情呢我感觉这人如果不是雨薇,我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友情了。”方汀回答,“真希望她能够早点回来,一切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现在感觉,过去的快乐时光都像是奢望。”
“你说的并不是不可能。我的朋友去世了一个,现在剩下雨薇是绝无仅有的一个,除此之外,以我59年的人生经验,再也没有遇到过能够说真心话的朋友。当然,一起玩的还是很多的。也很容易找。这世界上啊,你笑,全世界都可以陪你一起笑,十分容易,但是你哭,通常就是你一个人哭。能有一个为你哭的人,是极为困难的。”
方汀看着赵阿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什么,或者是自己从前的到的是什么。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里,竟然收到了一封来自邝无辰发给全体员工的邮件,内容无外乎是一种类似解释之前被解雇的女孩的离开原因,与其说是重申公司价值观,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撇清自己没有特别袒护谁,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并不能令大家信服,反倒产生了更多猜忌,他们看方汀的眼光似乎都戴起了有色眼镜。
方汀感到一种无法辩解的尴尬,而且这些人对待自己的方式也越发令自己显得不自在了。
这些人,令她感到了迷惑并且沟通困难,他们身上有着奇怪的敏感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迎来死寂一般的沉默。然而当她勉强自己试着融入,却又被迫在一些低级趣味上进行社交和打趣,这是她非常不喜欢的。
油腻男人如果感于这样试探自己,用低级趣味链接自己,方汀恐怕立马发作了。然而她无法理解的是,一些年纪轻轻的女孩为什么以此为乐,乐趣到底在哪里
尽管办公室里有一百多个人,然而她发现自己无法从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得到沟通的乐趣。似乎他们并不具备真正对话的能力,而每当休闲娱乐,对于一些完全没有营养的恶俗话题却分外起劲,似乎在躲避什么,又似乎真的乐在其中。而每当方汀开口,却总是被晾在空气中,原本的正常的话题,在他们看起来仿佛洪水猛兽,不可说,一说便错。
“哎,你说,这些人是怎么了啊我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啊”方汀感觉不解,和牛仔裤女孩出来吃午餐的时候感叹道,“他们怎么弄的,好像全身敏感点一样”
女孩低头笑而不语。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仿佛传说中的高原,抬头一尺便是天空,只不过他们的天空啊,更像是玻璃天空,而里面的人呢,则像是得了应激反应障碍的猴子一样,已经公认不可触摸天花板。”
女孩继续笑而不语,令方汀更加迷惑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女孩一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方汀。
“对呀。”方汀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是我毕业以来待的第三家公司了,所有超过一百人的团体,基本都这样。”女孩回答。
“都哪样”方汀追问。
“你以为你聊天聊的是什么”女孩问道。
这倒是把方汀问住了。
是啊,聊天还能聊的什么,无外乎聊个开心呗,然而方汀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类似艺术家的无拘无束的话题却经常把众人吓得不敢说话。
“不是探讨生活吗”方汀试着回答。
“错。”女孩斩钉截铁地否定。“何况你又是九千岁,谁敢和你放开了聊啊。”
“你说什么九千岁”方汀更加震惊了。“那是什么呀”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说是什么”女孩笑着回答,“那个邮件,大家都有了确定。”
“这哪跟哪啊”方汀感到了哭笑不得,“邮件里不是明明澄清解雇之前的人的原因是因为公司价值观和文化吗”
“惹到你了就叫与公司价值观有冲突,这还不够明显吗”女孩的一句话令方汀大笑了起来。
“这锅我可不背,那都是他们的误解,回头我让邝总再写个邮件澄清一下。”方汀天真地说。
女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听见你在说什么了吗什么人能用这种语气说让老板干点什么事还说自己不是九千岁。”
方汀一时间感觉好难解释,她还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的尴尬境地,“我这都是正当理由有什么不能的啊而且九千岁,说的跟个太监一样,我可不干。”方汀摇了摇头,“这些人,就不能单纯一点嘛整天揣摩这些没营养的,不如拿实力说话,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啊。”
“哈哈,什么年纪了还单纯,单纯的小白兔早就被干掉了,还能在这拿工资而且咱们公司这么好的待遇,当然想方设法留下来了。”方汀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与邝无辰之间原本单纯的关系已经变得不可逆转了,随着雨薇的离开,以及自己加入这个公司,两人之间已经变成复杂的熵增。
但是这并不是自己的初衷。她决定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都怪你,写什么邮件,现在他们背后管我叫九千岁”方汀抱怨道。邝无辰依旧坐在那里,只不过对这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