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峰本来被柳念雪松肩松的挺舒服,好不容易略略舒展了眉头。
听柳念雪这一问,不由得又皱了起来,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说道:“你说得到容易,罢了他,哪儿能那么快找个人顶上?”
柳念雪撇了撇嘴,心里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方才明白了,为什么裴峰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为人本比自己要正直的多,见此不平之事,自然恨不得立刻秉公执法。
一想到,自己身为帝王,处理此等小事竟然还有所掣肘,裴峰的心里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如果随意就罢了这县令,哪怕消息立刻传回京都,太师立即重置人选,最快也得个把月。”
“这个把月中,便是仍由那个什么员外鱼肉百姓了。”
“县令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如今他知道朕在这县上,暂时也不敢造次。比立刻换人的效果要好得多。”
“朕早知道,地方上的官员,多少总有些官商勾结,只是没想到,鱼肉百姓到了这种程度。在街上打死人,竟然都没人敢管。”
裴峰说罢,一手猛地锤在桌子上,把柳念雪吓了一跳,忙把他的手拽到身前,心疼的揉了揉。
“朝廷里,没人说过吗?”柳念雪轻柔地帮裴峰揉着手,犹豫地问道。
裴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便已经是回答了,柳念雪想着,怪不得裴屿不肯入京,原来不止宫内,朝堂之上也是一样。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处处波涛汹涌。
裴峰身处上位,眼见一片繁华,又怎么能想到,他的子民不但老无所依,被打死的时候,竟是这样热热闹闹,又这样悄无声息。
或许,裴峰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不容易……
柳念雪不禁有些心疼,将裴峰搂在怀里,抚着他的头发说道:“没事的,都会好的。”
裴峰也顺势抱紧柳念雪,窝在她怀里,叹道:“让你担心了。”
“我只是不知道,夫君那么不容易。我以为在这太平盛世,做个皇帝,并没有那么难的……”柳念雪有些愧疚。
“本来,应该没那么难……只是当年父皇匆匆离世,少年登基免不得依赖权臣。直到朕亲政之后,才发现这个权臣的力量,已经压不住了。”
裴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是朕的老师,人伦师道,本不该违逆。他所作所为,也确实并没有对不起大齐之处。”
“只是……他的亲信或许可信,亲信的亲信又是否可信呢?一人独大,难免一叶障目。”
柳念雪感觉到了裴峰语气中的愧疚,柔声道:“夫君无需觉得对不起太师,他虽是你的老师,可君臣有别。他身为帝师,更该明白自己先是臣子,才是老师。”
“夫君此举,并非有意夺了太师手上的权利,不过是拨乱反正,以正视听。”
裴峰微微一笑,在柳念雪怀里蹭了蹭,“夫人真是会说话,说的为夫仿佛一点错处也没有一般。”
柳念雪扳直了裴峰的身子,正色说道:“我夫君,本就没有错处。”
裴峰微微一笑,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刚想起身,就听门外一阵柔弱的敲门声。
裴峰无奈一笑,放下柳念雪,问道:“何事?”
“是……是小姐的房间吗?”门外传来小女孩柔弱的声音。
裴峰与柳念雪对视了一眼,莫不是方才遇到的丫头?
柳念雪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果然是那丫头,顶着一双红肿的眼,正害羞的往里探着头。
“进来吧。”柳念雪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笑道。
那丫头见柳念雪笑起来的样子甚是柔美,倒也少了几分害羞,跟着柳念雪走了进来。
见裴峰也在门内,便对裴峰行了个礼。
柳念雪在桌旁坐下,示意丫头也坐下。
那丫头却执意不肯,摇着头,在柳念雪身边站定。
柳念雪也不勉强,轻轻把那丫头拉到面前,擦了擦她脸上的一点灰尘,问道:“你爷爷,可安葬好了?”
那丫头闻言跪下,给柳念雪磕了个头,又向裴峰所在的方向磕了个头,道:“要不是公子和小姐相救,我爷爷怕是要曝尸荒野了。”
柳念雪将丫头扶起来,揉了揉她的膝盖,说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礼。”
那丫头害羞地笑了笑,说道:“小姐,就让丫头跟着小姐吧。丫头懂规矩,能干活,还会唱小曲。”
“丫头没地方去,一个人走了,早晚也是遇见坏人。”
这丫头之前被那瘦竹竿吓怕了,如今相依为命的爷爷也没了,深觉裴峰与柳念雪等人是好人,所以才愿意为奴跟着。
“小姐,丫头不要工钱,只求有口饱饭吃,有地方睡觉就够了。”
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愿望也变得卑微了起来。这时候,又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柳念雪叹了口气,抚着丫头的头发,“这样吧,正好小公子缺人伺候,你便。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开心的笑了起来,从此以后,她便有了着落,“丫头就叫丫头。”
柳念雪微微一笑,“那今日起,你就叫菊香。”
丫头有了名字,开心的又要跪下,被柳念雪一把拦住。
于是,她便福了福身,说道:“谢谢小姐赐名。”
柳念雪对着门外叫了一声“梅香”,梅香应声入内。
柳念雪便让梅香先带着菊香,准备回京之后,留在柳府伺候白屹。
梅香将菊香带到房中,先梳洗了一番,又问起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