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智犯病了,一如将往的将三个人的身份汇聚到自己身上。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连冯智本人都说不清。
本来紧闭双眼躺在床上沉睡的人突然醒来,那双眼神绝不是冯智能拥有的,透彻、软弱。和被叫做冯智的人截然不同,冯智眼里是一种暗淡,睿智却又厌恶一切的感觉,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不到对于生活的渴望,甚至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厌世。
冯智身上没有热情,因为有一件事透支了他所有的力所能及。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他,唯独对一件事有了耐心却也就此生了偏执。
坐在床角,冯智眼神木讷的扫视了整个房间的轮廓,似乎是早已经习惯,所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表现的很慌乱。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去吧,去见她。”
见谁?他要去哪?冯智揉了揉脑袋,他头疼。若是现在就去做就代表他要服从命令任由其支配,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屋内有些昏暗,冯智下了床,将仅留一条缝隙窗帘拉开,阳光的骤然闯入让他不得不遮住双眼去适应光亮。渐渐地,他不再感觉得刺眼,然后放下了眼前的手背。
整个房间沐浴在阳光之下,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杂乱,肮脏。
墙角堆积着大量的超市外带的塑料袋和矿泉水瓶,冯智走进弯身剑捡起几个塑料袋。
他不知到在这种环境下人是如何忍受的生活下去,但是现在的他看着这种环境满心的不舒服,甚至会起鸡皮疙瘩。
将矿泉水瓶和酒瓶一一捡起扔进了塑料袋中,冯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洗衣机,只能把床脚扔着的衣服全部扔进了浴室的浴盆里。
很快屋内焕然一新,地板被擦得锃亮,床单折的整整齐齐,就连冯智往日用来果腹的那张一米不到的餐桌也被他收拾的足够整洁。
以前的冯智不喜欢拉开窗帘,大多时候是和黑暗为伴,他觉得那种生活和他习惯比较契合,长此以往也就成了习惯。
窗台上搭着的衣物还在滴着水,地面上早已经汇成了一小滩水渍。窗外阳光正好,冯智望了眼窗外对面的壁钟。
那个令他忐忑声音再次在耳边回荡,一遍一遍的重复不断:再不去就没时间了,去吧。
赵敏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晒太阳,今天阳光和温度都不错,在护工大姐的劝说下赵敏才同意下来看看。为了避免二次伤害,赵敏是坐在轮椅上被推下来的。
“赵姐,早就劝你下来你还偏不来,看看这多暖和,难得的好天气嘞~”
赵敏试着直视了下太阳光根本睁不开眼,和打在头顶的感觉完全不同暖暖的极度舒服,“是挺舒服的。”
前段时间降雪是常态,天气温度远不如今天的高。
隔着绿化带,赵敏身后的另一张长椅上也坐着一个男人。
“赵姐,你先在这坐会,我上去给你拿个毯子。”这天看着暖和但毕竟现在还是冬天,赵敏的腿医生特意关照过要格外的注意。而且赵歧临走前也嘱咐过她照顾好她妈妈,拿人钱财做事的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去吧,不着急慢慢来。”赵敏知道她的腿脚不大好,走步的时候偶尔会一瘸一跛。
得到允许的她安置好赵敏“好,我这就去,你在这儿等会我。”
护工走后,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来。
看清他的脸后,赵敏脸上多了份笑容,朝他挥了挥手“这么巧?你怎么又来医院了?”
冯智双手插在棉衣的口袋中,眼神不曾一刻离开过身前之人,“路…过”和以前不一样,在外人看来现在的冯智有那么些内向与腼腆,甚至连和赵敏说话都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赵敏发愣,这种感觉让赵敏有那么一丝错觉,他这一刻像极了……宋帛。“你……”赵敏记得那天在小巷遇见的他凌厉干练,完全不似今日这般模样。
冯智有些诧异的看向她,赵敏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尴尬的笑了笑,“你上次走的匆忙,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
“我叫宋”
一声吆喝打断了冯智要说的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两秒钟后赵敏的护工抱着毯子从绿色的植被后面出现。“赵姐,毯子我拿下来了,要不要先盖着?”
说是询问,其实她已经倾身上前准备给她披上了,赵敏抬手任由她替自己掖好毯子的边角儿。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叫我冯智就行”他撒谎了,他不是冯智,但是他也明白宋帛这个名字只是他暂时捡来的。
在赵敏面前他永远也成为不了那个宋帛,因为那个宋帛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冯智臆想出来的人---一个被命名为宋帛的人。所以在赵敏问他他的名字是什么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想要答宋帛。
他的思想很简单,因为这个脑子只有一件事:他想见赵敏。
说实话,他不知道冯智把自己臆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么久了他也没让自己做过些什么?除了时不时偶尔那么一次来看一眼面前的这个人。
可大多时候,这件事情都是他亲自做的,以冯智的身份。
他是人却又不是人,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却又依赖于冯智的身体而活,他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来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他从来都不喜欢自己那个被偷来的名字。
冯智跟他说过,他必须成为宋帛!如果成为不了宋帛,那他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