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温文尔雅的青木时川,见到倏然冲出的一条狗,悄悄愣了一下,而后屈下身子,捏住了安潇湘的后颈。
他的声线温和平缓,好似一道波澜不惊的湖水,“哪来的小狗?竟如此胆大。”
江户北默默上前,从青木时川手中接过了狗,“公子,这狗还算干净,应当是有人饲养的。”
于是,安潇湘又被挪到了江户北的手中。
青木时川扫了一眼安潇湘,便挪开了视线。他慢慢地道,“百里姑娘竟一月有余未出这道宫门,着实让吾苦等。”
“属下查探过了,潇湘宫没有其他宫门。”江户北抱着安潇湘,又道,“公子,今日还等吗?”
讲真,他陪着等都等得有些烦闷了,公子却坚持不懈的来了三个多月,他都不知公子哪来的恒心。
青木时川瞥了他一眼,慢慢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等。”
于是,身为狗的安潇湘,陪着他们主仆二人在潇湘宫门前,等了整个一个时辰,都不见有人路过。
正在此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断了寂静。
安潇湘扭过狗头,只见一座熟悉的墨色轿撵缓缓而来,摄人心魄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敢忽视。
玻璃领头的皇卫队,扛着沉稳的轿撵,慢慢朝此处走近。所到之处,天空仿佛布满了黑压压的魔息,令人徒生敬畏。
气势磅礴的轿撵缓缓落地,霸凛如旧的帝王大步踏出轿撵,便等候在轿撵外,似轿撵之中还有人。
安潇湘探高了狗头,只见潇湘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她面上依旧挂着温柔而漫不经心的笑意,自然地握上了夏无归的手,二人并肩而行。
青木时川退后两步,不敢挡道。他单手扶肩,行着最尊贵的礼仪,“贵国君王、王后。”
江户北站在青木时川的身后,左手抱着安潇湘,右手行礼。
安潇湘气得咬紧狗牙,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注意到。
夏无归与潇湘似没看到他们主仆二人一般,径直走进了潇湘宫。
玻璃面无表情地紧随其后,带入了一大排皇卫,也目不斜视地仿佛没看到它们一般。
青木时川来的太过勤快,夏无归自然没那个闲心管他每日来做什么。
安潇湘生气之余,又有一丝失落。原来谁霸占了这副皮囊,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她,而夏无归压根就没有发现端倪。
不知道芷有没有寻过她,看到现在的她,芷会不会很失望。
江户北望了一眼昏黄的天色,提醒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明日再来吧?”
“嗯。”青木时川抽出折扇,一摇一晃地朝宫门的方向而去。他温声道,“近些时日,夏国王后性情大变,总觉得有些古怪。”
江户北撸着安潇湘的皮毛,“许是夏国王后本便如此。”
“兴许是。”青木时川摇着折扇,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就似一个小插曲,这个话题三言两语便被带了过去。
见终于有人发现端倪,安潇湘顿时感觉自己又开心又失落。
开心的是有人发现她性情大变,失落的是,这两个与她不怎么熟的人都能发现的事,而与她相识甚久的夏无归居然半分都未察觉到。
就这样,安潇湘成功被顺出了宫。
回行宫的途中,青木时川回头瞥了一眼江户北,有些惊愕地道,“你怎么将狗带出宫了?”
江户北默然,“属下这便将狗送回宫去。”
一听要将她带回宫,安潇湘立马挣扎了起来,从江户北的手中蹦了下去。
青木时川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安潇湘,并不在意,“随你。”
说罢,他便摇着折扇回了行宫。
江户北默默垂头,望了一眼安潇湘单纯的双眼,转手将她抱入了行宫。
好在江户北是爱狗之人,将安潇湘好好地养在了行宫之中,好吃好喝地供着,暂时让她调养了几日。
但以狗的身体,无法自主调息,只能靠元神自身恢复。
可一条狗的自愈力,实在比不上人,但不调养好,她又无法附身在人身上。
为今之计只有一头将自己撞死,回到安潇湘自己的身体,才能恢复的更快。
可回到那具身体,再逃出来又是难上加难。
安潇湘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跟着青木时川主仆二人好几日,发现它们的日子实在枯燥。
每日午时准点去城外的磁石场巡视,偶尔来了兴致会去懿城最繁华的茶馆坐上一坐。待午后阳光不烈,便入宫去潇湘宫门前待上一个时辰。
跟着青木时川好几日,发现跟着它们没前途,安潇湘只能另寻捷径。
在大街上,作为狗流浪了好几日,将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尽了,都未寻得能附身的人。
安潇湘饥肠辘辘地迈着小碎步,一步一颠地走在街道上,有些奇怪为何街上的人竟如此稀少。
她想碰碰运气,看看安柚儿有没有恰好路过茶坊啥的,谁知中途被几个小破孩拦住了。
小破孩觉着她新奇有趣,五六个小破孩嬉笑地围着她转,拿着石头子砸她。
砸一次两次走了便罢了,它们还整整砸了半个时辰,偏她身为一只狗连小孩都弄不过,只能挨着了。
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若砸在人的身上没啥事,砸在安潇湘的身上,以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