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低沉的嗓音含着一丝不耐。
“不要……浮曲阁的风景,徒儿还没看够。”
闷闷的拒绝,从树冠传来,褪去童声的清脆,软糯的韵味儿倒未变。
他头疼:“下、来。”
两年了,堪堪能跃两丈不到,还得多次助力,且只敢上,不敢下。
以她服过的丹药,受到的指点,换一个人,早该飞檐走壁了。
出师之路,漫漫修远兮。
话语里警告的意味明显,躲着的某人十分识时务,见好就收。
槐花攒动,层层叠叠中探来一只白嫩小手,按压下绿叶,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莲足一蹬,枝头颤晃,一抹淡紫色破空而起。
豆蔻少女穿着劲装衫裤,长发利落高束,下坠时,荡开优美弧度。
杏眸长开了些,圆圆的眼型拉长,闪动着调皮娇憨的神采。
脸颊依旧肉肉的,除了下巴微尖,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展开双臂,身姿如燕,同色缎带系得纤腰盈盈一握。
一切瞧起来,是那般的美好且顺利。
“快了,快到了……”
嫣红的小嘴儿念叨着,当足尖触及地面,心下一喜。
于是,沉于丹田的气,随即散了。
“啊啊——”身子一歪,眼瞅着就要趴个狗啃泥。
熟悉的枝条甩来,久摔成材的她立刻一个借力,踉跄几步,总算勉强站稳了。
“师父,您又不用扶的。”嘟囔着抱怨。
“过不久便及笄了,府中夫子没教过,何为男女授受不亲?”
他皱着眉,口吻活似五六十岁的葛老。
她下意识道:“您是师父啊,不是男……”
唔,好像哪里怪怪的。
“和你那些哥哥们,也如此随意?”
他投去一瞥,眸色淡漠。
楚淳没空教,阮芸管不住,想来是时候让她抄一抄《女诫》了。
他的所有物,岂能待旁人亲近。
包括这个,名义上的师父。
她一脸莫名:“他们不会武。”根本没机会肢体接触啊。
再者,之所以对他不设防,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奇怪的熟稔感罢。
“我敬师父为长者呀。”她笑眯眯道,“唉,提及哥哥,昨儿本来要与府内人同去游湖,结果那人突然召唤,我只得对外装作疲乏的样子,推了邀请,实则……留下磨墨,好生郁闷!”
“不过后来,家仆端上一盘精致的糕饼,那人不爱吃,全给我了,十分美味哦,这么一看,倒不算亏……”
每回说起这些没头没脑的事,师父从不作表态,可亦没阻止过,真是个极好的倾听者。
“门主。”
齐翼上前附耳,他微微颔首,继而转向她:
“你……”
“我认识路,师父慢走。”她乖巧且恭敬的行了一礼。
待两人离开,踏进最东边专属的小屋子,换上正常衫裙,绾妥发髻。
哼着小曲,熟门熟路的往厅堂而去,经过水榭时,见那边聚着一群人,缓了脚步。
“小云儿,来玩玩?”苍荀热情的招呼。
周围人附和:“对啊,来嘛,可有意思了!”
寻思着时辰尚早,笑应道:“好哇!”
两年光景,孤星楼的徒众们,与她混得,比大门主还要熟悉了。
毕竟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而小姑娘,则相当活泼讨喜。
执行任务归来之人,碰上了,莫不想逗一逗,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