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绮雪面色不豫,正欲说什么,她大大方方开了口:
“恕妹妹无知,对珍宝首饰无甚了解,遂请聚琅斋掌柜代为挑选,价值三千两左右,让诸位见笑了。”
与其供她们猜来猜去,不如直接相告,反正这数目,算拿得出手,她不觉自卑。
众人因她的坦率吃惊,其中几位讷讷的噤了言,起初出声的那名小姐则以不高不低的音量笑语:
“三千两,在聚琅斋恐怕只能买只银镯吧,哎,说起来,我也算他们家的老客了,每个月都会光顾一两次,花上几万两。”
对于这番明晃晃的炫耀,她毫无恼意,甚至欲与有荣焉的回一句:替暮哥哥谢谢您咧。
“俗话道,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于送礼之人。”秦大小姐平静的打开锦盒,“无论云妹妹送何物,绮雪均是欢喜的。”
像是没想过秦绮雪会站在云玖卿那边,圆脸小姐低低一哼,不知咕哝句什么,细长的眼含着嘲讽,往盒子里一瞄,愣住了。
一个箭步上前,尖着嗓子道:“这对红翡翠滴珠耳坠,你说买了三千两?”
她不解,这反应,是……买贵了?
“呵,云小姐好大气魄。”瞪着她无辜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三万当三千使,过于自谦,便是自傲了。”
三万?杏眸滑过迷惑,转向冬儿。
丫鬟双手一摊,摇摇头。
好吧,改日问问贺爷,倘若是谭掌柜取错了货……呜,她好像付不起尾款。
闻言,秦绮雪微诧,下意识合上锦盒:“云妹妹,这……”
“哪有人退礼的。”她眨眨眼,“况且,不是说好不问价值,只看情谊么?”
没关系,有主意了,可以让暮东家分担一大半。
这位可是他的准皇嫂,花点银子应该的。
如此一寻思,她轻松了许多。
“玖卿的心意,就别推辞了。”秦绮玉走过来,插话道,“帮姐姐搁至房间吧,免得磕碰到。”
“好,麻烦。”秦大小姐客气颔首。
对于这个庶妹,谈不上多亲近,还算相处和睦。
毕竟是生辰宴,有人极为识趣,带头谈起趣事,此风波很快揭过,花厅里恢复了祥和的氛围。
秦绮玉行至玄关处,回首望向云玖卿,姣美的脸庞若有所思。
一名养女,活得这般受宠。
主动示好,仍攀不上交情。
整日里神神秘秘,究竟还有多少福祉,会降临在她身上?
反观自己,处处受阻,饱尝冷暖。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
不知由于方才的爽朗直言,亦或无意中显露的财大气粗。
她突然发现,成为了人人搭话的对象。
宴席间,从华服首饰扯到各府公子,几近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抽空舀了碗汤,有两位拧着帕子,羞怯的凑过来:
“玖卿妹妹,不知贵府大少爷,可有婚约?”
“上回在侯府门前碰见,长得丰神俊朗的。”
“极为温柔的样子呢,叫……楚暮,对么?”
睨着少女们好奇的眼神,她心底腹诽,面儿上一本正经:
“婚约是没有,想必尔等有所耳闻,大哥自幼体虚,近年方得以好转,骨子里总归是有病根的,看上去高大挺拔,实则……唉,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据他之言,先熬过弱冠再作考虑,各位姐姐瞧着碧玉年华,若是对家兄有意,不如等个两三年,再……”
“啊,我只是问问。”
“没错,闲聊而已,别多想。”
两人挥舞着罗帕,连连讪笑,立即换了话茬。
“哎听说聂少爷拒了门亲事,女方是殷相千金。”
“哪位聂少爷?”
“聂太尉的长子,聂邵白呀。”
“咦,为何……”
她喝完碗中羹汤,优雅的拭了拭唇角。
一个忙于赚银子、争皇权的人,哪来成婚的闲情逸致。
再说了,他的亲事,岂是她们这些普通贵女能够肖想的?
此番模棱两可的言论,可谓做了件大好事呢。
暮哥哥啊暮哥哥,别太谢她。
整个宴席,真正在用膳的,没几位。
大多夹上两筷子,意思意思。
她倒是想放开了品尝,奈何没机会。
围着喋喋不休半天,待回过神时,席已散了。
摸向扁扁的小肚子,那里只揣了几口菜,外加一碗汤。
委屈叹息,起身随着人流往花苑而去。
本以为,没吃饱,至少能安稳的看出戏。
当第二个人倚近,问她平日去哪儿消遣时,终于待不住了。
丫鬟们候于西屋,她寻了个腹疼的借口,打算去找冬儿。
晃至院墙后,一棵长满红果子的大树映入眼底,顿时改了主意。
此树高度适中,且正对戏台。
瞅着四下无人,她撸了撸水袖,莲足轻点树干,提气跃上枝桠。
“呼——风景不错嘛!”
挑了个粗枝靠坐,两条小腿儿垂下,恣意的来回摆荡。
台子上的武生正演到精彩处,脸不红气不喘,一连十几个空翻。
紧接着,一个亮相,手持红缨枪一刺,挽出的花枪快得如有残影。
“太棒了!”她鼓掌叫好。
看得兴起,只可惜没瓜子果仁。
正犹豫着要不要返身去顺点,一阵谈话声由远及近。
“秦大小姐真不知好歹,让开盒子,不也是为了她好嘛,免得结交一些没能力,还妄图攀附权贵之人。”
“要不是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