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小丫头,乱闯什么。”楚瑶清紧张道,“报官呀!”
相比三妹的冲动,楚晔则十分冷静,细细问道:“可看清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那小孩是否哭闹?”
她有些发懵,结结巴巴的回:“没、没看清,我……”
“无凭无据,县衙不会受理,况且倘若事实不如小妹所言,便是诬告,回头追究起来,丢侯府的脸面。”
现年一十有七的楚晔,较之两三年前,沉稳得多。
楚瑶清急了:“那咱们,就不闻不问了吗?”
她寻思着今天是探不成了,刚打算找个借口走人,听得少年坚定道:
“我进去,你们候在外面。”
半刻之后,她跨坐墙头,望着二哥举高手臂,哼哧哼哧的接住三姐,不由叹了口气。
等待的滋味,谁都不愿尝。
于是,计划中的秘密行动,成了三人的探险之征。
不过,相互间有个照应,也好。
再者,回头发现什么,揭露给父亲时,更有说服力。
“慢点,你俩躲我后面。”楚二少轻声下令,俨然一副兄长的架势。
她只得收了内息,亦步亦趋的跟上。
这身轻功,若没特殊情况,是暂时不想暴露的,以免多生事端。
他们掩身草丛后,稍加观察。
四周静悄悄的,庭院的地面落了一层残叶,处处透着萧条。
可要说完全无人出没,厢房的窗纸整洁完好,不似荒芜之地。
突然,交谈声自走廊尽头传来。
“秦丘河府那边打点得如何?”
“回方大人话,一切妥当。”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出现,疾步往西角而去,叩响了最里间的门扉。
兄妹仨相视一瞬,猫着腰靠近,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贴墙蹲下。
窗棂没有阖紧,缝隙处可见屋内对坐着两人,双方侍从垂手而立。
她扒着窥了一眼,皆素未谋面。
却是楚晔喃喃道:“盐课司的,怎会在此……”
“你认识?”她诧异极了。
“驼色衣袍那人腰间的牌子,于书院习过。”
楚瑶清小声问:“什么是盐课司?”
“简单来说,管理官盐盐场的……”
“嘘!”
她扯着两人压低。
“曹老这样做,与当初约定的,可不一样啊。”驼衫官员开了口。
“此一时彼一时。”称为方大人的男子悠悠道,“如今国公爷承蒙圣上赏识,召回京城,权势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孟大人能出的力少了,依旧占着六分,恐是不妥吧?”
“曹国公想要过河拆桥?”傲然冷哼,“不怕本官与他人合作,失了这肥缺么。”
方大人大笑:“哈哈……孟大人如此识时务,岂会犯官场禁忌,国公爷说了,来往打点无需您操心,只是动动手的小活儿,三分不算低吧。”
接着微微倾身,意有所指道:“盐课司,可不止您一人说了算呢。”
官员静默片刻,终究轻笑一声:“还望曹老,言而有信。”
“这点您……”
气氛渐渐缓和,聊起了具体事宜。
屋外,楚瑶清惊恐低呼:
“他们在盗挖……官家盐矿?”
楚晔神情凝重,而她亦变了脸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官员勾结走私盐,按青霄国律法,当诛。
换言之,这几位,均是亡命之徒。
思及此,三人不约而同的牵手相依,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濡湿。
“快、走。”楚晔以口型无声示意。
三姐小心翼翼往外挪,她其次,二哥垫后。
终于,离厢房远了些,可没等喘口气,咚——
数名腰际挎刀的青衣人破门涌出,朝他们包抄而来。
姓方的男子负手走近,语意阴森道:
“还以为哪家派来的暗子,原来是几只不知死活的小猫小狗,呵呵……家中没教过,跑到别人院子里偷听秘密,该死?”
最后两个字,如同指令,侍从们面无表情,缓缓抽出了长刀。
刀刃锋利,泛着明晃晃的白光。
此时,天色已暗,京城上方,不知何时飘来几片乌云,遮住了残余的红霞。
骤雨,将至。
她心如火灼,胸口呯呯直跳。
一瞬间,脑中闪过各种办法,又一一否决。
本欲搬出侯府名号,转念一想,下场或许更惨。
甚至,不会让父亲发现他们的尸首。
她收紧五指,估算着运足内力,同时带上两人的可行性。
倏地,左手被狠狠甩开。
楚晔迅速拖过一旁木架,用力一推,堆满盆栽的花架轰然倒地,哗啦——众人被砸了个措手不及。
争取到这点空隙,他头也不回的吼道:
“快跑——!”
混乱中,顾不上许多,她拉起楚瑶清,足不点地的一路狂奔。
来时的那堵墙就在前方,翻过便能蹬上马车。
只要驶进街道,相信这伙人是不敢追的。
手腕越来越沉重,她知道是自己轻功太差,无法给予全部的助力。
三姐相当于在追着跑,身体根本受不住。
她干脆使劲一拽,将人驮上了后背。
幸亏少女纤瘦,此举反倒轻松了些。
“小妹……”颤抖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不要管我……”
“别说话!”她咬牙道,“抓紧了!”
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般,丹田热乎乎的,涨得发疼。
猛地提气,她竟未借助任何物件,就这么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