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他生来不详,凶煞之命,害得大夫人难产而亡,遂不招父亲待见。
但自小天资聪颖,处处展现过人才能。
八岁那年,入宫恭贺当今圣上千秋寿诞,更是凭借一首《韶华赋》,获得满朝文武的喝彩,风头盖过诸皇子。
按理说,人生将迎来转机。
可惜没多久,突染顽疾,久治不愈,身子骨渐毁,成了个病秧子。
从此,犹如墙角的幽竹,茕茕孑立。
“传闻,不可信哪……”她喃喃自语。
这尊明晃晃、金闪闪的天潢贵胄,唾手可得的倚靠,居然被大家嫌弃。
啧,可真是浪费。
人心且是肉长的,但凡情同手足,至于最后见死不救吗?
六年前,十五岁而已,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罢。
她摩挲着下巴,虎视眈眈的兀自盘算。
炽热的注目引得“猎物”微蹙眉头,悠悠投来一瞥。
凤眸微扬,眼波潋滟,漾着年少者独有的青涩。
她向来是听从父命的好孩子,若按以往,定会匆匆掠过,无甚交集。
可当下,打定主意,要尝试着抓紧每次示好的机会。
杏眼弯弯,立马绽开一抹自认无人能挡的甜笑。
不是她吹嘘,此乃纵横侯府数年的法宝,百试百灵,连威严的宣武侯亦抗拒不了。
然而,少年的眸光顿了顿,随即重新回到书卷上去了,并无多大反应。
稍稍泄气,转念一想,兄妹情岂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没关系,来日方长,再接再厉啊。
“小妹,你嘀咕啥呢?”楚晔轻推她,“快回位子,夫子到了。”
“喔……”
心不在焉的入座,与白须白发的老夫子一个对视,蓦然回神。
糟,忘了打探课业情况。
葛老手持戒尺,清了清嗓子:
“老规矩,先从小的开始抽查。”
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臀,试图掩于众身影之后。
老眼微眯,只见那簪着淡粉色花珠的小发髻正左右晃动,颇有欲盖弥彰之势,便扬声道:
“云玖卿——”
小发髻僵住了,葛夫子仿佛看到一片慢慢枯萎的小芽儿。
小女娃犹犹豫豫站起身,满脸讨好的笑。
老先生正了正神色,硬起心肠:“比旁人多出两三日,应是滚瓜烂熟的,来,背吧。”
“夫子见谅,学生落水伤到头部,遂思绪有些迟缓……”
她一边说着托词,一边思索,如果此刻反问背哪一首,会不会气得葛老当场吐血。
“迟缓就好好想,老夫不急。”
转身踱步至讲案,端起瓷盏,慢条斯理的吹起茶沫。
她趁机猛踢前面的矮凳。
楚姝彤恼怒回首:“嘶——你做……”
“什么诗?”她压着嗓子问。
早课这么些年,头一回有人求助,还是向来不对盘的那位。
高傲的彤小姐,不由发愣。
“快呀,难道你也不记得了?”狐疑的表情。
“《汉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该不会真摔坏脑子了吧,怎会连诗名都要提醒。
“汉……”
搜寻一瞬,依旧一片空白,忙不迭又去踢那矮凳。
“哎,你——”
“第一句,快快……”火急火燎的催促,她觑见葛夫子已搁下茶盏,再度举起戒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