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仿佛安静了。
他的眼前,唯有她以卵击石的挣扎反抗。
在一群高大男人中,显得无比可笑。
但这份可笑,是为了他。
脑中回荡起一道更为稚气的童音:
“我叫云玖卿。”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哥哥,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玩的。”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很多天过去,她并没有出现。
再碰面时,她对楚晔他们笑得甜甜的。
与他的眼神相撞,怯怯躲开了。
她忘记承诺,她与旁人一样。
她,骗了他。
半年前突如其来的接近,估计又是另一场心血来潮。
他厌恶她,厌恶那笑容。
可这一刻,想通了。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
既然她一次次锲而不舍的闯进,何不直接拖入深渊?
不管有何企图,禁锢掌控便是。
让她明白,招惹他的代价。
“小姑娘搞不清状况呢。”拎着衣领的男人狞笑,“银子收了,生死也是咱们弟兄说了算!”
她心急如焚,正思考着对策,忽听有人轻唤名儿:
“云玖卿。”
抬头望去,心底涌起些许怪异感。
楚暮神色轻松,如临秋水。
微风拂着衣袂飘扬,身长玉立,颜如舜华。
有什么地方,明显不同了。
凤眸深幽,他淡淡开口道:
“我原谅你了。”
原谅?她满头雾水,他在说什么啊?
没等弄清楚,肩胛处一麻,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失去意识前,余光内划过一道银色的光。
快如雷电,缩回时染上了鲜红。
她是饿醒的。
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肚子发出两声咕噜,揉着杏眼坐起。
水蓝色的帐幔,冬儿正站在木柜前,弯腰整理着衣物。
“您这一觉,从晌午睡到傍晚,昏过去似得。”丫鬟打趣道,“不是说要玩个两三天,还让奴婢帮您打掩护来着。”
“我……”记忆回笼,她一凛,“我怎么回来的?”
冬儿奇怪道:“您与大少爷同行,当然是他送回的呀。”
“大哥……”她喃喃着,思绪混乱,想了想,急问,“父亲呢?”
“侯爷一早入了宫,听说亥时才能归,哦对了,大少爷叮嘱,让您醒了,就去趟竹苑,有要事相告。”
春寒料峭,酉时而已,天色黑了大半。
暖阳消失,气候便凉得很。
她是极怕冷的,缩脖子揣手,加快了脚步。
云间透出一点黄晕,洒在她心事重重的小脸上。
白日遇到山匪,绝非一场梦。
父亲压根还不知此事,那他们如何安然归来的?
究竟谁出手相救,发生了什么……
篱笆门敞着,前院静悄悄,冷清得不似有人住。
她探头看了眼,后院的书房亮着烛火。
琢磨着“要事”这个词,留冬儿候于廊下,独自一人前往。
“暮哥哥?”
她轻敲房门,咿呀——竟开了,大有欢迎踏入之势。
外面实在冷,没多犹豫,她溜进去反手阖紧。
许是耽搁了吧,坐着等等好了。
可她岂是个安分的人,小屁股挨了会儿椅子,杏眸忍不住左顾右盼。
很快瞥见搁在桌角的那封信,未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