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卡着一刻钟的点,苏相坐着软轿,由下人抬了出来。
“陆大将军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苏相靠在软轿上,面色灰败,一脸铁青,扯了扯嘴皮,想要在人前展视风度,可嘴角扯了半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得放弃。
“陆二。”陆藏锋也没有给他面前,给陆二使了一个眼色。
“是,大将军。”陆二抱拳,给陆藏锋行了一礼,上前一步,走到苏相面前,拿出苏予方亲手写的欠条,“请苏相在天黑之前,凑齐十万两现银。不然,就别怪我们陆家不讲道理了。”
“陆将军越发的出息了,拿着一张真假难辨的欠条,就声势浩大地上我苏家门,是不将我苏家放在眼里吗?”苏相说话时,一双眼死死地瞪着陆藏锋。
陆藏锋给出一刻钟,就是让苏相有足够的时间,去找苏予方了解事情始末。
很显然,苏相会如约而至,就是自知理亏。
然,知晓归知晓,理亏归理亏,苏相嘴上却是不会轻易承认,不肯在陆藏锋面前露了怯。
“哼。”陆藏锋轻哼一声,嘲弄地看着苏相。
陆二再次道:“欠条是真是假,苏相你心里明白。”
苏相见陆藏锋始终不开口,只让一个亲卫打发他,脸色更难看了,强忍着怒火道:“陆将军来者是客,坐在外面像什么样,不如我们先进去如何?”
“不如何。”陆藏锋开口了,却是半点面子不给苏相。
苏相差点骂了出来,“陆藏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要债!”陆藏锋冷冷地开口。
苏相深呼了口气,主动道:“陆大将军是为了朱冒的欠条而来吧?”
他想占据主动权,等陆藏锋开出条件,他再讨价还价,却不想陆藏锋比他想的还要精明,根本不开口。
“本将军只要现银,不接受谈判。”陆藏锋油盐不进,压根不给苏相谈的机会。
苏相气得脸都要歪了,到底顾忌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压低声音怒吼:“陆藏锋,你不要太过分。”
“呵。”陆藏锋嘲讽地扫了苏相一眼。
他就是过分,苏相又能奈他何?
都撕破脸了,他为什么还要给苏相脸。
“朱冒的欠条,我可以还给你。你害我摔倒一事,我也不跟你计较。”苏相咬牙,再退一步。
“不稀罕。”陆藏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苏相忍不住暴躁起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要债!”陆家四房也姓陆,他以前是不爱管旁枝的事,但这并不是苏予方踩陆家四房的理由。
好歹是他陆家人,苏予方敢出手,就得承担代价。
这个道理,月宁安那个女人都懂,苏予方怎么可能不懂?
苏予方不就是仗着出身好,捅破了天有他爹顶着嘛,他今天就叫苏予方明白,不是什么事,他爹都能扛得住。
“要现银,没有。”陆藏锋不肯谈,苏相也只能按照陆藏锋的步子来。
“苏相不是很有本事吗?户部的官员还在呢。”陆藏锋冷讽道。
“陆将军说笑了,户部是朝廷的户部,与我能有什么干系。”苏相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把自家那个蠢儿子狠骂了一遍。
多好的一步棋,硬是让他给走臭了。
要是他知晓,朱冒欠了吉祥赌坊十万两银子,他必第一时间花银子把欠条赎出来,而后用这张欠条逼迫朱冒,让朱冒去逼陆四夫人,逼陆飞羽为他们办事。
不需要陆四夫人与陆飞羽多做什么,只要算计到陆藏锋一次,他们就回本了。
偏他那个蠢儿子,自己写欠条去换欠条不说,拿到欠条就只想着看陆家四房的笑话。
陆家四房在汴京,本就是一个笑话,根本不差这一件事。
而且,这件事闹大了,就是打陆家的脸,陆藏锋就是再不爱管事,也不可能不出面。
这不,就把陆藏锋这个魔头给招来了。
“本将军还以为,户部是苏家的。”陆藏锋轻哼一声,起身道:“离天黑还有两刻钟,苏相筹好了现银,记得送到大将军府。本将军耐心有限,过时不候。”
陆藏锋拍了拍衣摆,转身就走……
“陆藏锋!”苏相一急,起身想要拦住陆藏锋,可刚一动,就扯动了腰椎的伤,疼的他大汗淋漓,又跌坐了回去。
陆藏锋脚步不停,朝他的战马走去。
苏相痛得满头是汗,却还是强忍着,“陆大将军,有话好说!”
“本将军与苏相,没有什么好说的。”陆藏锋上马,走之前,又说了一句:“本将军,过时不候。”
话落,便打马离去。
“哒哒哒……”陆二等人也不废话,快步跟了上去。
一瞬间,苏府大门前就空了大半,只余苏相和几个仆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略显寂寥。
站在苏家对面看热闹的人,听不到陆大将军与苏相的对话,他们见陆大将军在苏府门前,枯坐一刻钟,与苏相说不到两句就走,一个个万分好奇。
“陆大将军这是来做什么?怎么不进门就走了?”
“我刚刚隐约听到一句欠条,什么欠条?苏相欠了陆大将军钱,还是陆大将军欠了苏相的钱?”
“会不会是前线的军饷没有给呀?前两年,不是老听那些读书人说,朝廷没有银钱吗?”
“大将军都搬师回朝了,大将军要讨军饷也不是现在。”
“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