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之时,正是大雨敛起之际。.
雨下整夜,空气都好似被净化了一般,在清晨时刻嗅来分外清新。轩紫雨早早起了床,只以手臂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出神,忽闻门外传来燕矶子的焦急声音:“丫头!听到了没有?快起来,出大事了!”
轩紫雨快步开门,瞧见燕矶子以及他身后的众人均是神情紧张,遂淡淡问道:“怎么了?”
燕矶子道:“只因箫梁和一枝柳决战的时日是今天,我便起了个大早,怎料这两人的房间均是空了,我猜他们不愿让我们旁观,这才私下里提早了决战时间……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们并未通告过彼此决战的地点,眼下又究竟去了何处呢?”
轩紫雨看不过众人焦急模样,深深吸一口气,如实道:“苏州城西,寒山寺。”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寒山寺,只见大雄宝殿前围满了众多僧人,指着被破坏殆尽的殿顶方向指指点点。身具武艺的几人见状即刻腾身上了屋顶,仅留下小龙待在下方。小龙实在焦急不过,遂找了一僧人询问:“敢问这位大师,这大殿屋顶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僧人双手合起,朝小龙行礼道:“小施主,是这样的。昨夜风大雨大,我寺门人均是早早就寝,忽闻大殿方向轰鸣声不断。初时我们还以为只是霹雳雷声,便没有在意。却不料那轰鸣持续不止,且夹杂瓦片碎裂声,好奇之下我们这才冒着风雨出门打探,怎知竟遥见大殿之巅有一碧一红两道辉芒不住撞击,卷起阵阵飓风容不得我们接近半分。两道辉芒激斗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逐渐停歇下来。”
“两个时辰?”小龙听了暗暗乍舌,忖道:“虽说这决斗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激斗至如此地步,看来箫哥也是卯足了本事啊。”
却说燕矶子等人跃上大殿屋顶,放眼瞧去均是碎裂的瓦片与坑洞。正中位置,一枝柳的身躯为一层寒霜凝结,他此刻的神情茫然,以转魄拄地勉强维持身形不倒。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箫梁的一身白衣为鲜血尽数染红,却是人事不省了。
轩紫雨即刻上前检查箫梁伤势,拒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瞧见他四肢百骸上密密麻麻的创伤时,眉头依旧禁不住皱了一皱。她喂箫梁服下一颗药丸,待他被燕矶子背走后,便缓缓起身行至一枝柳的面前。
“给你,服下吧。”轩紫雨注意到冯岚正从身后不远处望向这里,遂将一物塞到一枝柳手中,并冲他眨眨眼道:“这丹药中的学问……可大着呢。”
为轩紫雨这般奇怪举动刺激,一枝柳复杂纠缠的心绪蓦地一清,继而觉察到手中那物除了一枚丹药,似乎还有一张纸条,眸中即刻掠过一丝疑惑。轩紫雨适时拦在他面前,以免他的神情被冯岚觉察:“恭喜你柳大侠,这场决斗是你赢了,岚姐姐她也是你的人了。”
轩紫雨说着翩然转身,对冯岚嫣然一笑:“岚姐姐,这般的结局于你于我都是再好不过。妹妹我在此且祝你们两人白头偕老了。”
渡往客栈,箫梁客房内。
燕矶子见箫梁一直重伤昏迷,脸色早已变作铁青。他咬牙忍了一阵,忽的起身道:“这算什么?谁能告诉我这算什么!冯岚是这家伙最心爱的女人,居然仅仅因为一衬唐的赌斗,就这么把她拱手让人了?”
“这结果我接受不了,无论如何我也接受不了!色仔输了没关系,还有我燕矶子在,我这就去跟一枝柳约斗。”燕矶子说着愤愤转身就要离去,不料小龙忽的出手拉住他道:“燕哥你先别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你倘若再去搅上一搅,那不是瞎添乱么?”
燕矶子闻言顿时摸不着头脑:“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轩紫雨亦拉住他道:“师父你听我的,暂时不要问这么多。我若猜得不错,事情在今晚就会见分晓了。”小龙笑道:“紫雨姐姐,你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啊。”
“你们都在说什么……”燕矶子低声嘟囔两句,不过他到底不是沉不住气的人,纵然心中疑云重重,依旧按捺下了好奇心:“好吧,我就拭目以待了。”
夜晚,一枝柳所宿客房。
伴随着一阵冷入骨髓的阴风,房间木门被一双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颤抖推开,发出“吱呀”声响。片刻之后,一个消瘦人影便缓缓出现在了门口。
夜,静谧异常。唯有那人沉重的呼吸声缓缓传来,值此阴森光景下,听着确有几分恐怖。
天际云层逐渐散开,泻下一抹清冷月光,瞬间映亮了那人的脸庞。就在这一霎那,那人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瞳仁骤缩,开始流露出万分怨毒与愤恨,以及那一丝丝难以觉察的悲哀意味。
下一刻,门扉复合,其身影已然闯入房中。
房内并无灯火,在此深夜时刻倍显昏暗。那人宛若伺机出动的毒蛇,紧紧盯着床铺位置,眼眸瞪得奇大,眼角布满根根血丝,却不知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惧。
一柄锋利匕首被那人自袖中缓缓抽出,其上闪烁着的骇人寒芒,似乎要将人的灵魂也一并冻结。那人握着匕首的双手难以扼制地阵阵颤抖,便是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
如此情状持续一阵,蓦地,其握紧匕首的力道加紧几分,终究是将所有恐惧与犹豫心绪抛在脑后,矫健身形朝着床铺位置直扑过去。
“哧!”
一声裂响传来,那人的眼眸中即刻涌上了无尽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