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子夜十二点的时候,八个人讲了八个案子。可以说,每个人讲的案子都不尽相同,但总体来讲都还算精彩。按说,进行到这里,周年庆聚会完全就可以结束了。可涵冰说,还没到凌晨呢,怎么能说散就散呢?至少得让照海和妘鹤一决雌雄。要知道他们的成绩在班里总是并列第一,今天,无论如何得分出胜负来。
妘鹤无可无不可地说好。她知道无论在何种场合中,涵冰都喜欢挑逗她和照海起纷争。随她便吧,既然她想听故事,那就再讲一个好了,反正她身边不缺这样的故事。照海刚讲了一个,接下来这个案子自然轮到妘鹤身上。妘鹤淡淡地抿了口红酒,想了想,然后开讲。
这个案子在妘鹤经手的案子当中,一点也算不上离奇。不过这个案子之所以让妘鹤记忆犹新,那是因为这个案子发生在她认识的一个人身上。
案发的那栋房子显然成了人们聚集中心。外面围了一圈人,邻居、村干部、路人还有多得不得了的孩子,全都站在那里,张着嘴,好奇地看着屋里面。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台阶上,竭力阻挡住好奇的人群。当地派出所的负责人孙拓是妘鹤的表哥,他负责这起案子。那时妘鹤正好在老家,于是,她和孙拓一起调查这起案子。
死者叫谢玉敏。她和朋友岳家秀一起住在这栋院子里。头天晚上,岳家秀去镇上了,一直到案发早上才回来。她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惊讶地发现家里没人。她上楼先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去她朋友的房间。不过门从里面锁上了。她转动门把手,敲门喊叫,可是里面没人答应。最后她才警觉过来,给警察局打了电话,那是在十点四十五分。警察赶到的时候。撞开那道房门。只见谢玉敏躺倒在地,头部中枪,她手里握着一把仿真钢珠手枪,看来显然是自杀事件。
他们进了死者的房间。房间很大。有银色的墙壁和翠绿色的天花板,床上铺着闪闪发光的翠绿色丝绒被和好多金银色靠垫。还有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一个高脚衣柜,几把敦实的座椅。在一张矮玻璃桌上,放着一个装满烟蒂的大烟灰缸。
妘鹤嗅了嗅空气,很清新,带着一种清纯的乡土气息。孙拓俯身查看尸体。
那是个大约二十七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身体瘫在地板上,姿势像是从椅子上滑下来似的。
她一头红发,容貌娇美。脸上的妆很淡。那是张可爱、略带愁思但稍嫌愚钝的面孔。她脑袋的左侧有一大块凝固了的血块,右手手指上还扣着一把小型的手枪。她穿了一件式样简单的墨绿色上衣,领口的扣子一直扣到脖颈。
法医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解释说:“门是锁着的,窗户也关得紧紧的。可是问题出在这里,她的右手。看起来好像是她拿着它,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握住。还有这里,伤口靠近头部的左耳上方,注意,是左耳,可是这把手枪是拿在右手里。如果是右手握着枪,再把手臂绕过去。打进左耳的脑袋里,我怀疑她是否能做到。即使是瑜伽高手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表哥孙拓点点头说:“事实很明显,有人杀了她并试图伪装成自杀。”
妘鹤低声说:“伪造得太愚蠢了!”
“哦,得了,我的小表妹,你不能老用你那杰出的头脑去评判别人。事实上那是很容易被疏忽的细节。门被锁上了。人们破门而入,发现一个死了的女人,她手里拿着枪,很明显是自杀事件,要知道是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
妘鹤绕过去走向书桌。它是那种附带折板的桌子。做得很精致,可以和很多颜色搭配。在它的正中央摆了一个挺大的银色墨水瓶架,瓶架前面放了一本吸墨纸。吸墨纸左边是笔筒,上面插着若干根笔,吸墨纸右边是个活动日历,显示着星期、日期和月份。她注意到笔筒旁边扔着一只钢笔,笔尖残留有墨水。
她的目光看向日历:星期四,十一月五日,就是昨天。她问道:“她死了有多长时间了?”
“她于昨夜十一点半左右遇害。”
妘鹤点点头,打开了那本吸墨本。里面那张吸墨纸洁白无痕,她再翻开其他几页,都是一样的。她又把注意力转向下面的废纸篓。里面有两三张撕破的信纸和传单,它们都只撕成了两半,很容易再拼出来。除了有几张超市优惠传单之外,没什么线索。
妘鹤喃喃自语说:“奇怪了,通常自杀者都会留下遗书什么的,解释自己为什么自杀,希望能在死后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此时,孙拓准备离开了,他说:“事实上,很多证据证明这不是自杀。现在该让我的人去忙了。我们最好去见见岳家秀。怎样,小表妹,我们一起去吧。”
但妘鹤好像仍在为这个书桌和它上面的用具感到困惑。她跟着孙拓走出房间,却在门口处又回头望望那支钢笔。
客厅里,一个年纪和死者相仿的女人坐在那儿。她旁边的女人年纪稍大些,身材也比较丰满,提着个编织袋。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她正气喘吁吁地说着什么。年纪大点的是邻居马大婶,平常来帮忙做些打扫什么的活儿。但基本上会在吃过午饭之后,发生不幸的时候,她还没到这里。
鉴于她话太多,孙拓让别人把她先带到一边,然后专心地和岳家秀谈话。
孙拓开门见山地问她:“我想了解有关此事的一切情况。”
“好,从哪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