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扣的二楼茶室内,雕花的紫檀木长桌是张中间镂空的茶桌。
桌上有个小洞,所有喝剩的茶水亦或洗杯盏的废水皆可直接倒入,水沿着洞流至桌底下用于承接的桶中。
一旁的茶炉上煮开的茶壶,沸水自得其乐地将盖子顶得“砰砰”作响,水雾从壶中挣脱而出,弥散在虚空中腾腾升起。
殷修彦佯装淡然地喝着茶,却不免泄出一丝丝慌乱。
“七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公主状似怕羞地低下了头,嘴里问着殷修彦,眼尾却偷瞄着纪无双。
纪无双特意给众人重新安排了位置,自己处于安全的包围中,让那女人不能接近他。
这年头的女人,各个如狼似虎,他得小心防范。
殷修彦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努力想着如何解释。
“抱歉,此事……你大约无从知晓,我来大辛的途中出了些意外,中了蛇毒,如今记不得往事,便也……记不得二位了。”
他必须将这事先如实告知,自己可没打算跟两位不相识之人假意亲厚。
“什么!”
公主惊呼出声。
殷修彦这话一出,她也顾不上纪无双,更没啥可羞涩了,她连忙起身跑到对面殷修彦跟前,拉起他左瞧右瞧。
另一位女子同样是震惊得无法言语,面上流露出了心痛与哀伤。
“那怎么办啊!大辛没派人给你治治吗?”
公主神色焦急地追问。
“我身上的毒已清,但失去的记忆,也找不回了。”殷修彦面上平静地回。
“那殿下…也记不得静婉了是吗?”
那女子双眸氤氲起雾气。
殷修彦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其实是记得的,记得这人写了封信过来。
写信之人名唤冯静婉,兴许就是她了。
女子颓然的身子一软,趴在了桌上,低声抽噎起来。
殷修彦和公主一同微微蹙眉。
公主扭头不再看她,又同殷修彦继续说道:
“算了,七哥,即便你不记得我了,你还是我七哥,这是不会变的,不如这样,我时常与你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
殷修彦迟疑了一息,这才缓缓颔首同意了。
“只是…我该称呼你什么?”
这话说得殷修彦有些羞愧。
“唉…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公主摇头叹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站着不好说话,何况今天自己可是盛装呢。
和曼曼这才终于打消了殷修彦是否为南泽皇子的最后一点疑虑。
连公主都跑来给他打证明了,看来他是真皇子了。
不过…这公主是真的吧,这装扮看起来很富贵,是真的吧。
“那便郑重与各位介绍一下本宫,吾乃南泽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春娇宫宫主,月阳公主殷陶然。”
她现在也沦落到自己给自己做介绍了,谁让她是偷跑出来的,没带个侍从,也没人可以给她来个金光闪闪的闪亮登场。
“各位既然都是朋友,叫本宫陶然便可。”
殷陶然笑着瞥了一眼纪无双。
“公主……这不合规矩。”
身旁的女子自己抽噎完,擦着面上的泪痕磕磕巴巴地说着。
殷陶然没有多说什么,她也是习惯了许多,只冷淡地指着身旁的人对殷修彦说道:
“七哥,这是冯静婉,反正你也不记得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比起自己的长串名号,她只施舍了一个名字给一旁的女子。
冯静婉一惊,这公主未免介绍得太过随意了。
“殿下,我冯家曾与你有过婚约。”
她着急地讲述着过往之事,想以此提醒着殷修彦,自己并不是无关紧要之人。
“那是曾经,后来皇兄你要来大辛,他们冯家又将这门婚事取消了。”
殷陶然马上出言拆穿了冯静婉。
原本自己出城前,是看着冯静婉确实不错,对自家皇兄情深义重,愿意为着履行婚约,跑来大辛找皇兄。
她为之动容,可这一路上嘛,自己确实厌烦了这女人。
果然两个人的长途旅行最是考验感情。
自己又没爱着她冯静婉,这感情是绝对经不起考验的。
“公主!”冯静婉失声叫道。
她埋怨的目光看向殷陶然,这事何苦再提,何况自己只身来到大辛,对七皇子的情谊当真是日月可鉴了,如此还不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一旁的吃点心群众,和曼曼与相西洲,争相抢着桌上的小饼儿啃着。
又因为吃了干点心,不得不喝多了茶,便又争相跑去上茅厕。
其余之人,都尽量保持着礼节,默默偷听着。
“对了,七哥,你都给我介绍下这些个朋友如何?”
面对一旁冯静婉愤懑的眸光,殷陶然恍若未闻,立即想要认识认识那位美人。
殷修彦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位公主双眸里的暗示。
“这位是纪公子纪无双。”
他心领神会地指着纪无双介绍着。
殷陶然闻言登时一脸倾慕双眼发直地望着纪无双,抬手悄悄将袖子搁在唇边,若是有口水,则能马上接住不至于丢人。
“无双!这名字太配公子你了,天下无双,举世无双,绝世无双,盖世无双,色艺无双,福无双至……”
她痴痴然地摇头惊叹着。
“够了!”
纪无双在她似乎要说祸不单行之时,马上出声打断了。
和曼曼与相西洲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