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徽双眸映满了和曼曼过分冷淡的神情,心底蓦地腾起怒意。
“姑娘,水来了。”
外头的香彤打断了两人。
和曼曼没有回应,直接起身下床走了出去,白宁徽捏着她下巴的手,顺其自然地挣脱了。
外头的和曼曼接过香彤手里的铜盆,端回屋里轻轻放在床边的盆架上。
她拧干布,朝着白宁徽递去。
白宁徽盯着她的脸,她却似乎始终没看他。
“你来擦。”他阴沉着脸命令道。
和曼曼脸上神色未变,只趁着眼帘微阖时,翻了个白眼。
她收回手,走到白宁徽面前,将布展开覆在他的脸上,缓缓擦拭着。
即便是擦脸这样的小事,她仍可以做得一丝不苟,心无旁骛。
仿佛手里擦的不是一个活人的脸,而是一尊雕像的灰。
白宁徽的长眸似有火光闪烁,手下的褥子被他狠狠攥住,扯成了一朵皱缩的菊花。
近在咫尺的眼睛,一眼都未将他瞧进,他那般努力想捕捉她的眼神,她却始终不留情面地避开。
和曼曼按着白宁徽往日的习惯,给他擦了两遍,再将水放在了他脚边的木踏上。
待她要起身,白宁徽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站起。
“给本王洗脚。”
森冷的嗓音从头上响起,和曼曼低垂的脑袋,眉心紧拧,牙齿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
黑眸半阖,缓缓蹲下了身子。
和曼曼没给人洗过脚,念在他给自己洗过脚的份上,就当是还他了。
她恢复了清冷的神情,替他将脚上的袜子脱去,挪了铜盆在他脚下。
两只脚猛地落入水中,热水溅开,和曼曼快速将头侧过,还是溅湿了半张脸和身前的衣服。
她紧闭着眼,知道他这是要出气,咬牙忍下了。
衣袖随意擦拭了两下,将手伸进水中替他揉搓着脚。
水里的布被白宁徽踩在脚下,她也不求他抬脚,就只用手替他洗着。
白宁徽心里发寒,却仍是被她的柔荑摸得舒服至极,生不出再欺负她的心思。
她洗了许久,水都凉了也不见白宁徽吭声,虽是恼怒,却还是不与他说话。
白宁徽一直在等她服软,水已经冻脚了,她仍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
知道这气怄得不小,怕是直接洗到天明都不介意了。
“哗。”
他突然将脚从水里抽出,又甩得和曼曼身上尽是水。
和曼曼冷着脸,从盆架下头取了干布给自己擦了两下,又重新拿了块布他擦脚。
等擦完后,便端着盆离开了。
白宁徽瞧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外头传来殿门关上的声音,却始终没等到人回来。
白宁徽胸口发酸,忍了许久,终于从床上起身,穿了他自己的棉布拖鞋走出寝屋。
偏殿的正厅里,和曼曼手托着腮,坐在八仙椅上发呆。
蹲着身子给白宁徽洗了许久的脚,让她有些疲累,不想再进去应付他了。
她知晓白宁徽等久了便会出来找她,但能拖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白宁徽站在寝屋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越看越生气。
脚下快步走到她身边,手上没轻没重地将人从椅子上拉扯起身。
“就说了你一句,便要与我这般置气?”他气急败坏道。
手腕的骨头被挤压着,和曼曼不禁蹙起眉头,却没有打算回他的话。
她抬起头淡然地说了一句,“回去睡吧。”
说完脚下作势要走,却又被手腕上的力道甩回椅子上,脊背被撞得生疼。
白宁徽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脸摆到她的面前,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当真是我把你惯坏了,如今是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了!”
他眼里的火光大盛,手指的力道越收越紧。
和曼曼忍着身上的疼,眼珠无语地瞥向别处,随即重新对上那双在夜里格外暗沉的双眸。
嘴里仍是清清凉凉,不温不火地问着,“不睡了?”
白宁徽心头猛然抽动,怒火克制不住。
他将手里的下巴甩开,拉起她的手臂将人扛上肩头飞身朝着寝屋而去。
和曼曼已经做好了会被扔在床上的准备,等到要落下时,她微微调了姿势,没有摔得太惨。
她顺着力道滚到床里侧,翻身蹲起。
“呵,这是做什么,要反抗?”
站在床边的白宁徽,唇角阴恻恻地勾起,再一次被她的反应激怒。
和曼曼早就对白宁徽的脾气了如指掌,知道这种时候他会做什么,可她今日没心情安抚他,除了躲怕也没别的办法。
她面无表情地半蹲着身子,两眼认真地盯着白宁徽的一举一动,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可面前的却不是猎物而是猎人。
白宁徽从未见过她如此态度,倒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干什么。
静默片刻,他迅速抬膝朝着和曼曼欺身而去,长臂同样伸直要将她抓住。
眼看要被抓住,和曼曼立即做出反应,抓住了白宁徽弯腰的空隙,脚尖使力轻功运起飞身而出。
白宁徽陡然间扑了个空,脸色瞬间黑沉。
他定睛瞧着空无一人的床,胸前大力起伏。
和曼曼不敢停留,直接飞出了寝屋,躲去书房里的上梁。
白宁徽缓了半晌,将火气重新憋回,耐着性子从床上落地。
等他转身,屋里除了他自己,当真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胸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