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从来都藏不住心事的人,尤其是在楚衿面前。
楚衿又是撒娇又是威胁的折腾了玄珏半晌,他便扛不住索性据实相告不再欺瞒。
“娘亲答应了朕洗髓成人的请求,可她有一条件。她说要让朕见识到人的劣根性与黑暗面,再让朕决定要不要洗髓成人。至于她要怎么做,朕也不知。”
“你傻了吗?”楚衿嗔怪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第一次见面就跟她提这些吗?她是你的娘亲,与自己的亲生子骨肉分别二十余载。这才见面,你就说你不想当龙不想当她的儿子,反倒要留在人间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她心里能舒坦吗?再说了,她”
楚衿喋喋不休的嘴巴被玄珏用舌头堵上。
她陷入了玄珏绵长的吻里,良久,他才肯将唇从自己的唇上移开。
他满眼流露出隐不住的爱意,将楚衿拢入怀中,低首贴着她耳畔呢喃道:“这一世,朕已经亏欠了娘亲。故而,朕不能再亏欠衿儿。朕想和衿儿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人也罢,龙也罢,能一直陪着你,做什么都好。”
从他口中的话语里听来,洗髓成人好似是一件极简单极寻常的事儿,就像是午憩了一觉或者吃了一顿饱腹的晚餐,并没有什么好值得笔墨重染的。
楚衿并不知道,即便是龙母答应了玄珏肯替他洗髓,那九死一生的事,他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若出现丝毫的错漏,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玄珏并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若要他与楚衿生离,尚不如死别来的干脆。
倘若洗髓不成,玄珏灰飞烟灭,龙母自会替楚衿抹去二人见存在的所有记忆。
什么都不知道,心也就不会痛。
他盘算好了一切,才能像如今这样坦然的面对楚衿。
后来的日子,昭都上下几乎都在为了筹办龙母祭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也好,龙母要是见了昭都的百姓这般敬重爱戴她,或许对人类的印象也会有所改观。
龙母祭的前一日,玲珑兴冲冲地拿着一副丹青跑到了楚衿面前,“小姐,寻见了!”
她将丹青递给楚衿,喘着气说道:“这几年都没有音讯,前几日派出去的探子忽然传回消息,说祝家已经举家搬去了苏杭一代。祝老爷六年前已经过世了,如今是夫人的兄长当家。他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将家中仅存的一副夫人的画像托人带入宫中,奴婢方拿到手就给您拿来了。”
楚衿将已经泛黄的丹青画卷铺陈开了,画卷之上,一妙龄女子巧目盼兮,明眸皓齿,气若幽兰。楚衿抚摸着画卷上女子的面庞,喜极而泣道:“这便是母亲生得好美,我却不及她十分之一。”
玲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递给楚衿一方干净的手帕,“奴婢的母亲曾经和奴婢说过,夫人芳华绝代,是当时名动昭都的美人,连先帝爷都曾经属意于她。若非她和老爷相识甚早私定终生,只怕夫人极有可能会被先帝爷召入宫中成了正宫娘娘呢。”
听了玲珑的描述,楚衿只觉得无限嘲讽,“是啊,就是这样一个连皇帝都觊觎美貌的女人,却被楚怀山给糟蹋了。”她杨绢拭泪,而后执手玲珑沉声道:“玲珑,多谢你。这么些年,连我都已经放弃了。可你却一直替我上心,让我能见到母亲一面。”
玲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姐的心愿就是奴婢的心愿,奴婢自然是要一心替小姐着想的。这丹青旧了,边角泛黄且有些地方的墨色也退了。不若让如意馆的画师临摹一份?”
“玲珑可外行了。”老远处传来了玄珏的笑声,引二人齐齐回眸。他三步并两步入了寝殿,嘴里嘀咕着,“名人画作自然是真迹才有收藏的意义,老旧一些却有画师的笔韵在里面。寻如意馆的画师临摹,多少都会变了味。”
他凑到桌案上探着脑袋,“让朕瞧瞧,衿儿这是得了什么佳作?”
楚衿笑他贫嘴,“不过是玲珑替我寻来了母亲的画像,算不上佳作,可于我而言却是珍贵无比。”
然而当玄珏的目光凝在那画作上的一瞬,他整个人如同被麻雷灌顶一般僵愣在了原地。
画作之上的女子,分明就是龙母!
眉眼五官,乃至气质神韵都一模一样,这
玄珏试探问道:“还不知衿儿的母亲唤作何名?”
玲珑抢在楚衿前头回话道:“夫人是从前昭都大商贾祝三秋老爷的长女,闺名晚青。不过夫人嫌那名字不中听,说青字寓意美好,而加个晚字再前头显得晦气。于是旁人问起夫人闺名,夫人只道自己叫作青儿,不说那晚字。”
青儿!!!!
她楚衿的母亲竟然就是龙母在人间的故交挚友——青儿?
玄珏细想龙母与他提及的那些事由的细节,才发现与楚衿的身世,恰能一一对应。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想到此,玄珏心底一阵狂喜。
龙母厌恶世人,独对青儿另眼。
楚衿为青儿的独女,所谓爱屋及乌,龙母定然也会对楚衿刮目相看。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那么让龙母接受楚衿,接受自己洗髓成人,仿佛也不是什么极难的事。
他盯着画像愣了半晌,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傻笑,将楚衿和玲珑都给看懵了。
“喂!”楚衿伸手在玄珏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笑成那样”
玄珏这才抬起头来一脸坏笑地望着楚衿,“额朕是在想,衿儿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