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人已疲乏。
客栈外秋风瑟瑟,店内的门窗全都紧闭着,大堂内的桌子上以及厨房内各自点着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光源。整个客栈里静悄悄的,不管是客人还是店员全都躺下休息了,只有寥寥几人除外。
今天人屠子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神经,故意将赵正给留在了厨房,找了一大堆活给赵正来做,不让赵正休息。
赵正起初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屠子,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是哪里得罪了人屠子,而且人屠子为人爽快,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今天晚上留他在这里干活,只怕是另有隐情。
赵正使劲睁着上下直打架的眼皮,驱赶着困意,默默地擦着厨房的灶台。等到灶台被擦得干净发亮之后,他将油腻腻的抹布用清水涮了涮,拧干后挂到了墙上。
“任大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赵正打着哈欠问道,话里其实是在试探人屠子的目的。
“呆在这里别走,待会儿还有个‘活儿’给你干。”人屠子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脸上隐有忧se。
“什么活儿?”赵正剑眉一挑,察觉不妙。
“黑活儿。”人屠子抬眼看着赵正。
赵正闻听此言,心里一凛:“人屠子这么说,莫非是要将这家店的事情向我摊牌?恩,肯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盯上了那位黑衣客人,打算在今晚下手,然后顺便让我知道一下他们在暗地里做的事,拉我入伙。可那位黑衣客人武功不俗,凭他们几个,能对付得了么?唉,希望他们别出什么岔子。”他念及至此,装傻道:“黑活儿是什么活儿?”
“黑活儿就是指见不得光的活儿,只有背地里才能干。”人屠子模棱两可地解释道。
“这个活儿不能现在做么?我有点困了。”
“不能现在做,因为‘货’还没有送来。”人屠子那对豹眼一扫,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缝隙,那后面就是厨房的密室。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等一会儿好了。”赵正不动声se,去屋外找了把椅子回来,与人屠子面对面坐好。他心里多少有点坎坷不安,人屠子口口声声有黑活儿交给他,某非是让他待会儿杀人么?如果那样的话,可就有点难办了,虽然他知道这家客栈只杀恶人,可是只要是杀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实莫说是杀人,他以前连鸡都没杀过,所以压力格外地大。
人屠子牵挂着沈落霞的安危,赵正担心黑活儿难做,两人各有心事,均是不愿意说闲话,紧闭着嘴巴。
厨房陷入寂静,只剩下窗户缝中溜进来的风声嗖嗖响着。
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孔,也照亮了菜板子上那把刀。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沈落霞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浑身上下一动不动,犹如尼姑入定一般。在她的右手边,摆着一柄收鞘的短剑。
她今晚的穿着打扮与平i大为不同,身上穿着一套黑se短褐,浑身紧绷利落,衣摆非常短,下半身是一条长裤,脚上没穿鞋子,露出一对光溜溜的玉足。她的头发盘成了数圈,用黑se头绳扎起,哪怕在剧烈运动的情况下,她也无需担心头发会散乱。
这样的打扮,正适合用来在夜晚杀人,黑se的衣服能够隐藏身形,利落的打扮方便于动手出招。
杀人是一件压抑的事情,杀一名高手更是如此。
自从开店以来,沈落霞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危险的对手,虽然她已经命人在酒菜中给那王鸠下了“无香软骨散”之毒,让王鸠的内功修为大打折扣,可她还是十分紧张,心跳的速度始终很快。
沈落霞花费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将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可以动手了。
现在正是午夜,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够在王鸠熟睡的时候取了他的xing命。
沈落霞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这黑暗之中,她的双眸发出了极淡的白光。她抓起了身边的短剑,将其拔出了鞘,剑身上带着淡淡的寒气。她握剑站起,飞身一跃,抬手扳住了房梁,翻身落到了横梁柱上。这横梁柱不细,足以供人在上面行走,只是横梁柱与棚顶之间的空隙很窄,只能蹲着前进。
沈落霞脚上光着,踩在横梁柱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慢慢往前移动,走到了横梁柱的尽头,对面是一块挡着的木板,她探手抓住木板,将其拉开。这也是在建造客栈之初故意动的手脚,为的是方便沈落霞能够偷偷潜入客人的房间,如果是从门窗潜入的话,无疑会增大风险。
木板上面涂抹着油,拉开时发出的声响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木板打开后,两个房间就联通到了一起,只需顺着横梁爬过去,即可到达天字号房。
沈落霞透过通口向下望去,黑暗中响着王鸠的鼾声,对方的鼾声频率没有丝毫变化,看来是没有被惊动。时间一久,唯恐有变,要下手就得干脆利落。她抬起左脚,从通口伸了过去,踩在了隔壁屋的横梁上,接着把手跟头也探了过去。
这通口并不大,也就只有纤瘦的人才能穿过去,如果是人屠子那种人高马大的身材,可就过不去了。
沈落霞到了隔壁屋的横梁,将短剑背于身后,从横梁上跳了下来,在落地之前,她的手一抓,扳住了横梁,使身体悬在了半空。她停稳之后,这才松开了手,真的落在了地上。她柔软的脚底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