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既十分相像。又大有不同,倒是有些矛盾。
这名跟雷鸣长得很像的年轻人,正是雷鸣唯一的儿子,名字叫做雷勇。
人常言虎父无犬子,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父亲是英雄,儿子却未必是英雄。甚至有可能很平庸。普通人的儿子平庸的话,倒是无关紧要,毕竟这世上还是平庸的人更多一点,但如果英雄的儿子平庸的话,就是一种罪过。
平庸,既是罪!
雷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虽然是雷鸣的儿子,却没有继承雷鸣的习武天赋,在修炼速度方面十分平庸,到了如今年纪,仍然武功平平。仅仅是一名三重天武人而已。在武功招式的领悟力方面,也相当强差人意,学什么招式都很慢,用起来也经常出错,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雷勇进步太慢的缘故,雷鸣经常对这个儿子大发脾气,轻则臭骂一顿,重则痛打一顿。可是这并没能改变雷勇,反而适得其反,让雷勇养成了一种逆来顺受。胆小怕事的畏缩性格。
雷勇越是不济,雷鸣打骂的越凶。雷鸣打骂得越凶,雷勇就变得越是不济。这对父子俩的关系,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今天,这对父子俩就像往常一样,又上演了父亲打骂儿子的一幕,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父亲放心,我这就重新打一遍盘山拳法,保证不会再打错了。”雷勇流着热汗,当着父亲的面。重新拉开架势,将盘山拳法按照记忆中的套路,一招一式地施展开来。他打得很是认真,双眼眨也不眨,举手投足也用上了十成力气,可打出来的效果却强差人意。
“停下!你打的这叫什么玩意,这次还不如刚才那次呢!你张大了眼睛看着,看我是怎么打这套盘山拳法的!”雷鸣对门人一向要求严厉,对亲生儿子更是犹有过之,当即喝停了雷勇,拉开架势,向雷勇演示了一遍盘山拳法。他自忖已将速度放得很慢了,并且收敛了内力,可对于雷勇来说,他的动作还是太快了,一套拳法下来,雷勇根本没能看清楚几个动作。
雷勇明明没看清,却又不敢跟父亲明说,可谓是有苦难言。
“啪!啪!啪!”雷鸣将盘山拳法最后几招风风火火地打完,收了功,退后一步道,“你再来练练,要是这次再练不好,就给我滚出这个练武场,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遵命。”雷勇吞了下口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深吸了一口气,当着雷鸣的面,又打了一遍盘山拳法。他为了防止出错,所以故意把速度放慢了一些,可还是没能让雷鸣满意。
“没用的东西,怎么就跟榆木脑袋似的,学了这么多遍也学不会!”雷鸣骤然爆喝一声,又一次打断了雷勇,气急之下,甚至抬起了巴掌,冲着雷勇的后脑壳重重挥了下去。
“啪!”
就听一声脆响,雷勇被这一巴掌抽得飞出去两丈多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两眼一抹黑,险些昏了过去,脑袋后面嗡嗡作响,并混杂着钻心的剧痛。
“没用的废物!滚出这个练武场,别在这里碍手碍脚!”雷鸣爆喝一声,大步走到雷勇身边,将其一把抓住,顺手丢到了练武场外面。
本就受了伤的雷勇,再次重重地摔了一下,这下摔得比之刚才还要更重一些。他趴在地上,明明已经不能动了,可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不敢留在地上。他深谙父亲的性子,若是他趴在这里不动,一定会招来更多的责骂,到时候他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雷鸣似乎还在咆哮,但脑袋嗡嗡作响的雷勇已经听不清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滚字。
滚。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带有严重侮辱性的字眼,很少有人能承受这样的辱骂。可雷勇听到这个字以后,却好像如蒙大赦一般,卸掉了双肩上的重担。滚开总比留在这里强,而且强得多。
雷勇忍着脑袋里严重的眩晕感,晃悠悠地往前走着,就算不回头,他也能感受到父亲那愤怒的目光,以及众多同门或者同情,或者幸灾乐祸,或者鄙视的目光。这些目光就像是一支支无形的箭矢,将他的身躯尽数贯穿,每一根都准确无误地插在心脏上,带来不逊于ròu_tǐ方面的痛苦。
这种ròu_tǐ以及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他从小忍到了大,就算至今仍然无法习惯,这不是一件能够习惯的事情。
跌跌撞撞地走了很远,雷勇脑袋里的眩晕感散去了不少,勉强看清了眼前的道路。
“那不是雷勇么,他走路怎么晃晃悠悠的?”
“估计又被雷师伯打了吧。”
“有可能。唉,他也真够可怜的,明明不适合习武,雷师伯又整天逼着他。”
一些低如蚊鸣的嘀咕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有点熟悉,但雷勇却不想去看,他知道一定是同门中人发出的。
明明不适合习武……明明不适合习武……
这句话犹如山谷的回音一般,在雷勇的脑海中回荡不息,触动了他埋藏已久的心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适合习武了,巴不得弃武从文,改为学其他的技艺,或者是从事其他行业。在他看来,哪怕当个厨子或者是当个挑夫,也比留在泰山派上受气要强。可是这种念头,他只敢在心里想,却从不敢跟父亲说,要是他敢说的话,父亲非得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