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了?”
当沈扶月忙过这一阵,才发现程以居然还在。他似乎已经是等了一会,看到自己闲才上来问。
沈扶月摇头:“无事。”
程以试探的问道:“我看你不像是一个需要做帮工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扶月一身气质都是光风霁月的,夹杂着清冷,确实不像是一个为生活奔苦的人。
沈扶月冷了一下午的面瘫脸微不可见的柔了三分,把那坑爹狐狸干的好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程以倒不想沈扶月是因为这事困在这里,思索了不过几分钟,就道:“不若我帮你还了这笔钱,你回家去吧。”
沈扶月摇头。
素昧平生,程以若真的替她还了这笔钱,那冥冥之中他们俩就结下了因,这笔人情迟早是要还的。
不知为何,沈扶月并不想结下这个因。故而她觉得这钱,欠他的不如欠那个掌柜的。
程以不知道沈扶月具体的情况:“为何,你家里人不会担心你吗?”
沈扶月还是摇头:“无碍。”
……
程以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似是而非的话在这里苦等了近乎两个时辰。
结果这姑娘还颇为不受用的模样,程以鲜少有这样吃亏的时候。
沈扶月看着程以慢慢走远的背影,眉头又拢了起来。
她……看不见人身上的因果了。祸也好,福也罢,人们从她身侧走过,一身干净。
沈扶月习惯了能看透人身上的因果,一时看不到那些绯红与浅灰,竟然到现在才察觉。
仔细想想,似乎是见了程以之后就看不到了。
沈扶月正想着,措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抬眸一看,正是掌柜夫人。
“你又在偷懒?”
沈扶月没说话,转身走了。
一下午过去的也快,转眼又是一夜月明。沈扶月趁人精的时候慢悠悠的坐在了房顶上,抬眸看月亮。
面相能知此人一世福缘,月相则可知天下之事。
沈扶月看了一会,垂眸捏了捏赖在怀中的小狐狸。小狐狸不知道在哪野了一天,此时乏的很。无端被捏了耳朵,也只是动了动耳朵,眯着眼蹭两下沈扶月。
敷衍极了。
这小畜生,闯了祸还能睡的那么心安理得。
沈扶月无奈松手,继续抬眸看月。
原本在她眼中因果分明的世事,慢慢缠在了一起,变成模糊的一团云气。皎月在如纱的云气之后,又添乱几分无常,却是沈扶月不能在研究的了。
沈扶月忽然明白,如果说先前她在红尘之外,远远看着尘世所谓轮回,现在她就在红尘之中。
她在轮回之中,在天道之内。
这个认知让沈扶月有一瞬的茫然,这情绪却又瞬间消融,化成极轻的欢喜。
还有……
沈扶月慢慢的摸到脖颈上的丝线,拉出来一个极薄的圆片。那圆片通体漆黑却不给人阴冷压抑之感,触之如玉。
今天中午,自己闻到的鲜味,就是它散出来的。
“你……你是谁啊?”
一声不太合时宜的问话从下面传来。正抬眸看月的沈扶月垂眸就看一个男子站在墙角,他的外衣是胡乱披的头发也散着。
沈扶月看他相貌和张掌柜有些像,就才到他是谁了。
约莫,就是中午掌柜夫妇嘴里没有婚配的儿子了。
沈扶月动都没动。
张石歪歪头,有些笨拙的憨气:“你在我家做什么?”
“你……你是从哪里来啊?”
“你在干嘛啊?”
沈扶月被问烦了,回的干脆:“看月亮。”
“哦——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张石也抬头看月亮,那仰头的幅度看得沈扶月脖颈都疼。
沈扶月这才发觉到什么。
这个掌柜的儿子,好像是个傻的。
正想着,张石一下坐到沈扶月旁边,笑的龇牙咧嘴:“我……我陪你看。”
于是沈扶月只能矜持的往旁边坐了坐,让出位置。张石却看到了沈扶月手里的圆片,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啊?”
沈扶月垂眸看着圆片:“不知道。”
“能给我看看么?”
傻子通常都颇为直接,换做别人在这,绝对不会如此冒失的开口。但是,这傻子开口却有一种热烈的真挚来,让人不太忍心拒绝。
但沈扶月只是抬眸看看双眼亮着光的人,然后坚定的摇头,把圆片又戴了回去。
张石颇为失落。
沈扶月不管他,主动离开了屋顶。
不管是看月相还是看月亮那都应该是一个人的事,沈扶月有点不太喜欢这时候身边多了一个能喘气的。
张石看人走了,挠挠头,也只能走了。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切正被起夜的掌柜夫人李氏看在眼里。
沈扶月睡是不可能睡的,毕竟那褥子潮湿又有股散不去的味。索性她也不困,后半夜她便推门而去,悄悄的上街了。
这里是有宵禁的,但是没人查。到这个点,就只有几家青楼前面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鸨儿。沈扶月自然不是她们的目标,两方人擦肩而过。
沈扶月闻不惯她们身上的粉香味,走了好远才抬手捏了捏不适的鼻子。
众生皆苦。
沈扶月停了停步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神色恹恹的少女们。再回神,面前正好迎面走来一个白衣僧人。这僧人面容俊朗,沈扶月看一眼就只想到一个词:宝相庄严。
道佛两家不说有仇,但向来是井水不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