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是中秋,秦宅上下都热闹非凡。沈扶月也因着秦祁混了一身华服,绣金线的那种。说是金陵最好的那几个绣娘连夜赶制的,不能委屈苏姑娘。颜色一反沈扶月审美,喜庆异常,是燕脂红缀着浅色的金,看着……
像披金戴银的雉鸡精。
可是沈扶月怎么着也穿不下昨日有些脏污的道袍,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选择当一个干净的雉鸡精。
秦祁友情点评:“还挺好看的,平常怎么穿那么素?”
沈扶月没忍住还是想怼他:“秦公子,你审美被狗叼走了吗?”
秦祁不乐意了:“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你信不信你现在出去,那些酸腐书生满天飞的都会是‘倾城倾国’?”
沈扶月不说话了。
因为这事还真发生过,当初她和秦祁对赌,还输给他两坛花酿。
秦祁心里琢磨了一下,随即敲定接下来要去哪:“行,走吧,今日带你看看什么叫做金陵。”
什么地方最能体现一城的繁华?
当然是皇城……呸,勾栏瓦舍了。
秦祁当然不能带着沈扶月去皇宫浪荡,别说他是灵山长老,神仙都不行。那剩下的就是一些集会瓦舍之地了。
秦祁兴冲冲的拉着沈扶月,可谓是玩遍了大街小巷。秦祁倒是兴致愈发的高,沈扶月直接吵闹的脑仁都在疼。
她考虑了半天,看准时机,反手扯扯秦祁的袖角:“师父,那里什么地方?我想去坐坐。”
沈扶月特希望他能理解,她话里重点不在于那里是什么地方,而是我想去坐一坐。
秦祁脸色变了一变,然后笑的放肆极了:“你确定?”
沈扶月实在不想在挤进人群里闻汗臭了,点头肯定。
然后她就在一群桃粉黛面之中后悔了,她控诉那边事不关己白。”
歌妓舞姬们也都是一脸迷惑。她们见过有女子来这里寻找夜不归宿的丈夫的,也见过来这里大吵大闹的,但就是没见过拉着男人来青楼的。
秦祁大发慈悲要了一个雅间,自斟了一杯清酒:“这里都是美人啊,美人如云,清雅无双。为什么不能用雅云阁?她们卖艺不卖身的,乖,不要搞歧视。”
沈扶月确定了,这厮就是想看自己笑话,起身欲走:“那走吧,青楼多是是非之地,多留无益。”
“等等——”秦祁抬手拉住她的袖口,道:“你不是累了?在这歇息会吧,我不叫她们进来烦你就是。”
沈扶月这才愿意坐下,动手欲给自己斟杯茶,却发现已经有一杯在她面前了。
秦祁也不觉得给自己徒弟斟酒有什么不对,自若道:“这里碎玉酒是金陵一绝,后劲也不大,尝尝看。”
沈扶月皱眉拒绝:“我不饮……罢了。”
她突然又想起输给秦祁那两坛花酿了。那是谢律送的,倒也不贵重,只是那是她平生第一次收到那样费尽心思的礼物。
她平素仗着自己是上神不必食五谷,一张嘴全用来说话和讽刺魔族。还没尝过花酿的酒味呢,便到了他秦祁的口中。
她觉得挺遗憾,不过听闻人间酒味大抵相同,如今也算弥补回了吧。
清浅的甜伴着花香入喉就变成宛若能灼烧起来的辣,沈扶月只喝了一口,就掩口轻咳。
“你别是从未喝过酒吧。”秦祁找了半天,才在身上找到一方帕子给她。
哦,对,虽说女子小时都会和父亲埋一坛女儿红,但是她毕竟不是人来着。
秦祁轻轻啧了一声:“好了好了,放着别喝了,我给你叫一壶碧螺春上来压压酒味。”
沈扶月点头。
等秦祁吩咐完,从门口回来时,正见她抱着装着碎玉酒的双耳青瓷壶,白瓷的指勾着壶耳,半壶酒都洒在衣衫上了。
秦祁转身落荒而逃,他以为还会遇到曲然。他心里这样期盼的。
但是没有,整个幻术里只有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沈扶月。
然后他就不小心被那只貂挠了下脸,因为把扑过来的貂看成沈扶月,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
真的是属实狼狈至极。
秦祁越想越心虚,也越想越疑惑。
他自然知道所谓幻术里面出现的会是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她?按理说,曲然嘴甜心善,也应当比她更讨喜点。
沈扶月发现秦祁一直在盯着自己,皱眉道:“伤着脑袋了?”
挺关切一句话,就是不太像人能说的。
秦祁给气乐了,他想,逆之苦己,不如顺其自然。
他便大着胆子捏了一下沈扶月脸颊,手劲不重,但是那里却显了浅红,好似抗议一般。手感也好,没想象的那么冷,像沾着露的花瓣。
沈扶月拧眉,差点把秦祁丢下去。
秦祁便笑,丝毫不客气的把半个身子力气压在她身上,道:“动手抓只小雪貂差点把我搭进去,为师老了啊。”
沈扶月侧着脸看他,没看出什么大伤口,灵力也不见异常,皱眉道:“雪貂一族擅幻术,你吃亏了?”
“能不问吗?”
“是怕你师兄们嘲笑你吗?”
“嘶,你这跟谁没大没小呢。”
秦祁说完,却见沈扶月轻笑了一下。很轻,很浅。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就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来说说,这外面怎么回事?”
沈扶月看了一眼天:“雪貂一族的幻术,这就是陆离之宴开启的标志。这么大阵仗,你抓的是只貂王?”
秦祁也疑惑:“没啊,一只小貂,傻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