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门前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听说,太子发现梁王用孩童炼丹,痛心疾首被晕了过去,人是被太子府护卫抬着出了梁王府。
那妇人更是哭得昏天黑地,不知去何处找自己的孩子。
当晚,大都城里因梁王以孩童炼丹之事,热议沸腾,没想到既信王之后,皇家竟然又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皇子。
白锦绣听说孩子获救,倒是松了一口气。
而从朔阳粉巷来大都之人,也是在这夜悄悄入大都城,又悄悄进了左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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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稚怀中带着卢宁嬅写给白卿言的信,一路快马飞驰,依旧是换马人不歇,终于在二十三日当晚赶回了朔阳白府。
她一跨入白府大门,就匆匆去找白卿言,将信交于白卿言手中。
见风尘仆仆的白锦稚端起凉茶就咕嘟咕嘟往下灌,肚肠里传来肠鸣声,白卿言没顾得上看信,吩咐春桃道:“让人打盆水让四姑娘洗把脸!再去给四姑娘端碗羊乳和点心来!让小厨房赶紧下碗细面,切些泡菜,卧两个蛋,再将云腿给四姑娘蒸上一碟,多撒些蜜。”
“还是长姐疼我!”白锦稚咧开嘴笑。
白卿言坐在琉璃盏下,将信拆开大致浏览了一遍,颇为意外。
她竟没有想到皇后还有这分儿心胸,竟然意图联合符将军逼宫,拥护信王上位。
白卿言与符将军一同经历沙场,可以看出符若兮并非一个是非不分之人,且卢宁嬅信中也说……符将军并未答允皇后所请。
符若兮不笨,逼宫夺位,成了便是从龙之功,可败了……那全族的脑袋可都要丢了!
如今符若兮虽然远在安平大营,可朝廷上可没有多少武将可用,此次北疆之战符若兮又立了战功,将来只要起战事,符若兮必会被重用,又不是走投无路,何苦拿全族冒险。
白卿言好奇的是,为何皇后要找符若兮将军,皇后和符若兮将军之间……有何交易,或是情谊,皇后竟然敢在符若兮面前直言逼宫之事。
白卿言将信点燃,见烧得差不多了放进笔洗里,抬头就见坐在软榻上的白锦稚趴在小几上已经睡着了。
春桃捧着黑漆方盘绕过屏风进来,正要开口,就见白卿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起身走至白锦稚身旁,抬手将她鬓边碎发拢在耳后,压低声音道:“让佟嬷嬷去和三婶说一声,小四快马赶回来累极了,在我这儿睡了!再吩咐小厨房炖上燕窝粥用小火煨着,等四姑娘醒来吃。”
“哎!”春桃应声,帮着白卿言挪开了软榻上的小几,小心翼翼将白锦稚放倒,又给取了枕头和薄被来。
白卿言脱下白锦稚的鞋子,将白锦稚安顿好,坐在软榻旁凝视白锦稚的睡颜,替她拉了拉被子。
算时间,小四应当是去也不停歇,回来也没有停歇,的确辛苦,难怪会累成这个样子。
这几日连番折腾,小四人不离马,大腿已经磨破了,隐隐透出血迹,白卿言坐在灯下给白锦稚清理伤口。
琉璃灯盏内传来烛火火花爆破的细微声响,火光跟着摇曳了两下,白卿言净了手起身,将高几上的琉璃灯盏灭了,好让白锦稚睡得好些。
崔氏听说白锦稚回来直奔白卿言这里,估摸着时间要紧事也说完了,这才带着婢女和给白锦稚的见面礼来了拨云院。
谁知,一问才知道白锦稚竟在白卿言这里睡着了,白卿言怕两人在里面说话吵到白锦稚。
崔氏听闻后,竟是沉默了片刻,心底实是羡慕白家这样的姐妹情深。
直到春桃给崔氏上了茶退下,崔氏才笑着对白卿言开口:“不怕表姐笑话,我很是羡慕白家上下如此齐心,要说……我们崔家也算是和睦了,至少我母亲知道,不论是嫡庶……一家子兄弟姐妹应当拧成一股绳,共同光耀门楣!可我爹的那些姨娘和庶兄弟,只知道在后院折腾,蝇营狗苟,争那针头线脑三瓜俩枣的!别说让我那些庶妹睡在我的屋里,就是多在院子里待会儿,我都怕又什么不干净的等着我。”
崔氏说这话时有些伤怀,说完了才猛然回神,她回头朝着白卿言看了眼,掩饰眸底红潮,低笑一声:“瞧我,本是艳羡表姐姐妹和睦,怎么说到这个了!”
坐在琉璃灯盏旁的崔氏穿着一身藕粉色常服,只带了珍珠头饰,看起来温婉又恬静。
白卿言知道,此次崔氏跟着董长澜一同来朔阳,除了母亲生辰来替外祖母和舅舅送礼之外,也是想来让洪大夫帮忙看看,为何成亲一年多了还未曾有身孕。
崔氏是白卿言二舅母的娘家的亲侄女,与董长澜青梅竹马长大,且二舅母也视崔氏为亲生女儿,从未往董长澜房里送过女人,到现在也未曾给董长澜纳妾,可她还是没有身孕。
正是因为如此,崔氏心里才越发觉得不安,半年前就开始背着家里长辈偷偷摸摸寻医问药,后来她听闻白家有一位洪大夫是太医院院判黄太医的师兄,便想来试试。
不想不巧……因为白家二姑娘白锦绣怀孕的关系,白家将洪大夫留在了大都城照顾白锦绣。
白卿言放下手中的甜瓷茶杯,手肘搭在小几上,也不藏着掖着,坦然直言道:“白府有一位纪姑娘,虽然年轻但医术了得,你若愿意……可以让她替你诊诊脉。”
崔氏一怔,她来后听说洪大夫在大都便未曾提起过此事,连董氏都不曾提过,白卿言是如何知晓的?
陡然被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