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神鹿转世的嫡子,若是皇后真动了什么心思,他回去这一路上,怕是都会有人要他的命!
太子颤抖的手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生怕被人看出他的惊惧。
他是太子,可以恐惧,但不能显露。
沉住气,太子静思,登州军此次的确是惨败,若是登州军随他回都,那登州便空了,唯一能调的确实只有安平大营。
白卿言却在太子话音刚落便摇头,沉声道:“车队太慢,让全渔公公带车队先行,太子殿下与言快马直奔安平大营,以免大都城内的奸佞之徒,抢在殿下之前……以陛下之命调动安平大军,做出什么对太子殿下不利之事,言怕即便我们现在快马启程,尤觉已晚,耽误不得。”
“那……镇国公主先去!”太子道。
“不可!”董清岳亦是开口,眸色沉稳,“镇国公主并非太子,即便是得太子之命,符将军未必敢真的将兵马调给镇国公主!恐需太子亲临。”
太子喉头翻滚,眼神有些飘忽,还是静不下心来,可他视线落在一如既往镇定自若的白卿言身上,心里就像是夏日里闷了数月的沤热天,突然响了一阵闷雷,陡然清醒了过来。
此时已经不是矫情的时候,正如白卿言所言,若是不能率先控制住安平大营,大都城那边儿给他扣上个谋逆的帽子,他连自保的余地都没有不说,就连怀了他孩子的太子妃怕都不能幸免。
只有他手中有兵,至少大都城的人才会有所忌惮,才能安安静静等他回去,大都城的皇后和梁王不存谋逆之心便好,若是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他还有一搏的机会。
“好!我们快马疾行!”太子点头。
见太子决心已下,董清岳高呼:“备马!”
白卿言对董清岳道:“舅舅事情紧急,此次我随太子直接从军营回都,便不回董府同外祖母告别,还请舅舅代卿言向外祖母请罪。”
董清岳凝视白卿言漆黑如墨的眸子,不过片刻便明白白卿言的意思,在白卿言话音一落,董清岳便看向太子开口道:“此去安平大营,万一安平大营已经有变数,怕危及太子殿下安危,这样……长茂!”
董清岳转头唤了董长茂一声。
“父亲!”董长茂抱拳上前。
“你点三千人,跟随太子护驾,若是安平大营有变,誓死护太子殿下退回登州!”董清岳真正吩咐。
不等董长茂应声,白卿言便道:“舅舅,长茂伤势未愈,怕经不起奔袭的折腾!舅舅需稳坐登州,以防南戎鬼面将军!若真如舅舅所言安平大营有变,长茂重伤未愈反倒陷太子殿下于危中,若是舅舅信得过卢平……便让卢平领这三千人,若安平大营之行顺利,便让卢平将人带回登州!不过舅舅也要做万一之准备,至少要让太子暂有登州军可用,有时间再调南疆白家军。”
白卿言语速又快又稳,显然已有成算,太子心中又安稳了些。
“卢平曾与微臣一同在白家军中,微臣信得过卢平,不知殿下意下如何?”董清岳望向太子,姿态恭敬请示道。
卢平忙抱拳朝太子行礼。
“就依镇国公主所言!”太子看向白卿言,表情郑重,“孤……信得过镇国公主和董大人!”
白卿言和董清岳朝着太子长揖一拜,他们二人都清楚,太子并非是信得过白卿言和董清岳,而是形势所迫只能信白卿言和董清岳了。
董清岳握住腰间佩剑,朝点将台上高呼:“鸣号!点兵!”
点将台上,低沉肃穆的号角齐鸣。
几匹通体黝黑的骏马由一人带头,从军营那头狂奔而来,沙尘滚滚。
整个大营之中顿时如沸,佩甲将士闻号声,着即抄起长茂重盾,乱中有序于演武场集合。
太子吞咽着唾液,看着沙尘四起的演武场,兵士神色匆匆,奔跑集合。
即便曾经太子带兵前往南疆战场过,可他是在后方,前面拼死舍命的是白卿言,他从未真的见过这样的阵仗,一眼望去……沙尘之中兵士狂奔集合,脚步声、吼叫声、马嘶声和号角声交杂在一起,让人耳中嗡嗡作响,仿佛只要张嘴人就会吃一嘴砂石。
太子看到这副场景,怕穿营而过的马会踏伤人,脚下步子不断往后退,内心越发慌乱,不由自主朝白卿言看去,却见白卿言神色肃穆,正与董清岳正抓紧时间商议若安平大营生乱,驰援之事。
白卿言同董清岳道:“舅舅需枕戈待旦,若安平大营真有变,还需舅舅带兵驰援,以救殿下,镇压安平大营!大都生乱,决计不能再让晋国边陲出事,否则晋国危矣!”
董清岳颔首:“狼烟为号!我会让人随时留意安平大营动向!”
通体黝黑的十几匹战马,穿营而来,领头带马之人一跃而下,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公主,将军,马到!”
“那就拜托舅舅了!”白卿言说完,扯住骏马缰绳,看向额头冒汗的太子:“殿下!上马!”
太子这才忙慌应声,上前抓住缰绳,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踩着马蹬的脚软塌塌滑了下来。
“殿下!”白卿言一把捏住太子的手臂,看着太子已然慌了的模样,用力捏紧,扶住他,“殿下,您是储君!局势越是乱的时候,殿下越不能乱!言……一定拼死护殿下周全!殿下信我!也要信谭老帝师和祖母,能替殿下暂时稳住大都,等殿下赶回都城主持大局。”
太子吞咽着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