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将那那羊皮舆图抱在怀里,用力点头,哭笑道:“阿娘懂!阿娘懂!活着就好!有什么比阿瑜还活着更好!”
白卿言点了点头:“舆图女儿还有用,怕不能放在母亲处……”
不是不能誊抄下来,只是……此事白卿言不想节外生枝,母亲见不到阿瑜难免会日日拿出舆图睹物思人,要是被旁人看到……倒不是白卿言信不过董氏身边的忠仆,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董氏点头:“阿娘只要知道阿瑜还活着,于愿足矣!”
董氏低头反复看着手中舆图,又将舆图按在心口,低声轻轻啜泣,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不知阿瑜死里逃生伤到了哪儿,不知道阿瑜可否吃饱,可否穿暖。
“阿娘放心,如今阿瑜在南戎身份还算尊贵,上次战场相见……阿瑜体魄强健,骑于马上,射箭有力,阿娘不必过分担忧!”白卿言安抚董氏道。
“好好好!”董氏笑出声来,“好!这就好!白家的儿郎都是做大事的!只要阿瑜……阿瑜活着,体魄强健这比什么都好!”
体魄强健,能射箭能骑马那便是四肢齐全,这就好!这就好啊……
董氏抬手抹去眼泪,扭头看着坐在临窗软榻前的白卿言,她眼中含泪,眉目间却尽是温润玉色,倒是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显得稳重一些,她哭哭笑笑握住女儿安抚她的手,十分感激女儿能将阿瑜活着的消息带回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浮尘在光线中起伏飘动,那做工繁复的雕花影子映在白卿言和董氏的脸上,映在黑漆小几上,映在递上五蝠地垫上。
董氏叹了一口气,摸着女儿冰凉的手,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真好!真好……你爹爹出征前答应我会护好阿瑜,一定不会让阿瑜出事,你爹爹没骗我!你爹爹一向说到做到的!可他还答应我……等到阿瑜坐上镇国公的位置,他便带我游山玩水的……”
董氏垂眸自嘲似的低笑:“是我贪心了,儿子能回来已经算是老天爷天大的恩赐,旁的……我不能再奢望!”
“阿娘!”白卿言轻声唤董氏,看到阿娘这样难过心酸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疼不已。
董氏低笑:“阿瑜这已经是意外之喜,我很满足!”
董氏凝视着白卿言:“白家世代为护晋国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老天爷定然会眷顾我们白家的!阿娘一直这样相信着!”
眷顾吗?
白卿言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能重新活过来,能阻止母亲和婶婶们惨烈的结局,能够避免妹妹们被梁王折磨,能为白氏门楣正名,不至于白家百年忠名被污。
她觉得……或许老天爷是眷顾他们白家的。
母女俩含泪对望,没多久便听到外面秦嬷嬷唤白锦稚:“四姑娘来了……”
“是呢!来向长姐复命!”白锦稚声音轻快。
董氏忙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将羊皮舆图递给白卿言:“快收起来!”
白锦稚性子耿直,说话有口无心,若是让白锦稚知道了,保不齐会将白卿瑜活着的事情泄露出去,怕会给白卿瑜带来麻烦。
白锦稚被春桃拦在门外说笑,直到白卿言将羊皮舆图藏在一旁的匣子里,唤了一声,春桃这才忙请白锦稚进屋。
她跨入上房,饶过屏风进来见董氏和长姐都是双眸通红,还以为是董氏训斥白卿言了,行礼后宽慰道:“大伯母您放心,长姐行事一向有分寸,您……别太生长姐的气!长姐日后一定不敢了!是吧长姐……”
董氏被白锦稚逗得笑了一声,故作一本正经转头看向白卿言:“这次看在小四为你说情的份儿上,我就姑且饶你一次!”
“是!”白卿言亦是颔首应声,“下次,女儿再也不会拿自己安危冒险了,阿娘放心!”
白锦稚觉得自己替长姐解决了难题,心里颇有些得意,对白卿言挤了挤眼,才道:“长姐我没有接到闵老先生,闵老先生的随从说,老先生一早登山赏秋景去了,五日内会登门叨扰。”
白卿言点了点头,看向董氏:“既然老先生这么说,那便辛苦母亲挑选一处僻静院落,等老先生来白府暂住。”
“这不是问题。”董氏颔首,扶着秦嬷嬷的手起身,“你们姐妹俩聊吧!我去看看阿宝的药。”
目送董氏出门,白锦稚一屁股在白卿言对面坐下:“怎么样长姐,这一次是我给长姐解围了吧!”
白卿言笑着颔首:“嗯,这次是小四给我解围了。”
“长姐,我刚才听母亲说大伯母说如果长姐在生辰前回来,便在二十九备上一桌子让我们姐妹热闹热闹,长姐的生辰礼我早就备好了,今日先提前送给长姐……”白锦稚扭头对外面唤了一句,“灵芝!”
怀里抱着个匣子,正与春桃说话的灵芝闻声,忙应声从门外进来,规规矩矩将那赤金镶玉雕刻顽童戏水木纹的檀木匣子送上来,搁在小几上,又退出内室。
“长姐,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白锦稚抬手按住那匣子,“这匣子里装着小四送长姐的生辰礼,小四知道长姐喜欢读书,里面放着几册书卷,希望长姐能喜欢!”
“什么了得不得书竟然要小四用这样贵重的匣子装着。”白卿言将这匣子上下一扫,心中便有了数,这匣子约莫是三婶儿的陪嫁,不知怎么到了白锦稚的手里,小丫头便巴巴送了过来。
“好书!真的是好书!”白锦稚手按着匣子,认真道,“长姐闲来无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