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的十一月末,按季节来说已经入冬了,但因为气候关系。晋国的冬天通常都是在十几度左右,很少会下降到个位数,跌至零度以下则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
十二月初八便是冷凝霜的封后大典,各国前来观礼的使者陆续抵达长安城。
汉国离晋国最近,由汉国五皇子梁子君率领的使节团,是三国之中最先到达的。梁子君约莫二十三四岁,高大魁梧,五官深邃,古铜色的肌肤,给人感觉似乎有些阴沉。和他同行的是汉国不学无术的“汤圆”八皇子梁子楠。
两人均是汉国皇后的儿子。五皇子更是储君呼声最高的皇子,属于那种顺风顺水,只要不出太大的变故。就会顺着红毯一路走上皇位的类型。
除了开始时胖子梁子楠仗着自己是大国,对晋国有些无礼外,整秤待还算比较顺利。梁子君更是那种表面礼节做得很好的人,也没多废话就坐了华阳宫,等候册封大典。
随后而来的是华国的使节。领队的是华国二皇子花琪。
白兔和花琪在那年白浪屿的花神祭上有过一面之缘,到现在也有五六年。
时隔五年再次相见,花琪明显比那时成熟了许多,虽然认出了白兔,先是一阵惊讶,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含笑客套了一番,仿佛二人第一次见面,只是在背人处忽然低声问了白兔一句:
“你换娘子了吗?”
“当然没有!”白兔没好气地一翻白眼。
无极宫。
朱嬷嬷已经没什么可教导皇后的。太后没有召她回去她明白,可冷凝霜没有赶她回去,她却大惑不解。
最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冷凝霜以尊敬她是个老人儿为由,指派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贴身伺候她。
名为伺候。其实就是监视,她心里明白却无法拒绝。
她无法再偷偷去寿安宫。太后更是不好明目张胆地召见她。偶尔召见过两次,冷凝霜便以请安或献礼为由和她一起去,弄得华太后很难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毕竟让朱嬷嬷留在无极宫当差,某种程度上其实算是把朱嬷嬷赐给了冷凝霜,那么朱嬷嬷就算冷凝霜的人了。
青铜香炉里飘出淡雅的百合香味道。
冷凝霜坐在凤榻上,沉静地翻着花名册。
一个唇红齿白、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端了一杯茶,送到她身旁的高几上。因为过于紧张,手抖得厉害,导致茶碗在茶盘上颤动作响。
冷凝霜看了一眼,让那小太监更加慌乱,大脑一片空白,傻傻地、六神无主地呆立在侧。
冷凝霜抬头,望着他受惊小鹿似的,顿了顿,微微一笑。
如和煦的春风般温暖,小太监没想到娘娘不仅没骂他,反而笑了。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脸腾地红了,手足无措,十分腼腆。
红纤进来通报道:“启禀娘娘,凤仪宫的宝笙求见娘娘,说有要事。”
冷凝霜毫不意外,淡淡吩咐:“让她进来吧。”
看了眼小丁子,小丁子正表情有些激动地望着门外,她的笑容更深。
宝笙低着头进来,站在地中央,叩头参拜道: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宝笙起身,仍垂着头,却努力用余光扫了小丁子一眼,这一眼满是担心。
冷凝霜让小丁子下去,淡淡问宝笙:“有事?”
宝笙犹豫了半晌,忽然再次跪下来,哀求道:
“求皇后娘娘放过奴婢的弟弟!”
“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冷凝霜冷漠地问。
宝笙狠狠地咬了嘴唇,大着胆子道:
“小丁子之前原本在冷宫当差,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刻意为之,小丁子根本不可能会被从冷宫调到这无极宫……”
“笑话!整个后宫都是本宫的,本宫想调一个奴才来,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来插嘴了。”冷凝霜声音不大,却带着能刺入骨髓的威严与冰冷。
宝笙颤了一颤,停了停,还是咬牙坚持地道:
“求皇后娘娘大慈大悲,放过奴婢的弟弟。他父母早丧,才七岁就被贪财的叔婶断了子孙根送进宫里当太监,很是可怜……”
“进宫的奴才哪个不可怜。”冷凝霜一声冷笑,顿了顿,轻慢地道,“不过你倒是个好姐姐,为了不让弟弟被卷入争斗中丧命,干脆将他调去冷宫当差。在宫里也不敢太接近他,只能暗里关照,就怕祸及弟弟。
本宫最喜欢像你这样聪明又坚韧的女子了。小丁子性格单纯,不适合在宫里,若不是敌对关系,本宫倒还真想动动恻隐之心,放你们出宫过正常日子。只可惜,你是凤仪宫的掌事……”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对仍跪在地上的宝笙淡淡道:
“放心吧,小丁子在本宫这儿,本宫会好好照顾他的……虽然……如今的无极宫有点像战场……”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宝笙脑子嗡地一声,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